对夏普塔尔来说是经济问题的贸易问题,对波拿巴来说却是政治、军事等综合国力问题。工业品不仅仅代表着比原材料更高的价值,英国不仅仅有镗床,还有因为机械化生产而出现的国家标准,法国在这方面是严重滞后的。
如果在技术上法国一直不能赶超英国,法国就会如现在这般困在陆地上,不能去往别的地方,以至于他不得不发展大陆体系。
开凿运河是很费力,可是运河开凿之后淡水就能浇灌土地,让沙漠变成绿洲,这也是拓荒的一种。
拓荒是很累人的,因此西进的种植园主需要奴隶为自己垦荒,奴隶贸易的利益链条就是如此而来。
奴隶制对法国带来的好处远不及它所带来的坏处,更何况大陆体系是与军事直接挂钩的。士兵的薪水并不高,即便军费开支很大,平摊到那么多人手里也变少了。
士兵需要对外征战,从而获得战利品和财富。但不是每个人都是如此贪财,有人挥剑需要一个正义的理由而战,处于卫国战争时期的法国人他们和为自由而战的奴隶一样是无法战胜的。法国最大的优势就是不像英美般掺合进奴隶贸易那么深,不过一个不小心也会被英美联合起来对付,约瑟夫与美国签订了和约,避免了英美合作。美国在遭到制裁的情况下还是提供航运,也是希望美法不会继续交恶,致使英法因《亚眠和约》成为盟国,又因为同仇敌忾而一起对付独立的美国。
修建铁路通常都是有目的,英国修建铁路是先有工厂,比如利物浦的铁路,将原材料卸载的地方与曼彻斯特的工厂链接起来。
美国修建太平洋铁路则是为了黄金,法国修奥尔良铁路是为了转运,修里昂铁路是为了给里昂的纺织机运煤,“东方铁路”则是完全别有用心了。
诸如米兰、马赛、波尔多的犹太人和当地人相处得很和睦并且受人尊敬,阿尔萨斯和洛林就不一样。某些放高利贷的商人利息高达16,有些农民无力偿付利息或贷款,以至于被逼到倾家荡产,因此这些农民是支持申德汉内斯袭击他们的。乔治安娜异想天开得想将比利时的奥地利封臣土地卖给他们,从某个意义上来说是将他们从阿尔萨斯迁走。
“东方铁路”修到斯特拉斯堡就不只是一条民用的铁路了,莱茵河左岸行省的行政界线已经划分清楚了,斯特拉斯堡正好就是左岸的尽头,它与莱茵河右岸的神圣罗马帝国对望。为了经济发展,在莱茵河上修一道桥是很方便的,然而这座桥也有可能成为法国入侵德国的通道。
这些都是花钱的,修了路要把钱挣回来,否则波拿巴也要因为大修大建债台高筑了。
波旁王室留下的宫殿住着是舒服,那是前朝留下,乔治安娜也不想便宜了后来者,为了解决财政问题,卖路易斯安那土地的事又有人提了。
1789年国立工艺学院的创办者亨利·格雷瓜尔神父写了一篇《犹太人生理、道德、政治的重生》的文章,因此获得了梅斯皇家科学文艺奖,因为这篇文章,1791年的立法会授予了法国犹太人完全的民权。
清理保民院的时候,格雷瓜尔神父被清除了出去,后来为了避风头,跑到了阿维尼翁去普及新的农耕技术,乔治安娜中意的管家肖菲耶也去了,可惜他无意当她的管家,就像他嫌凭着女人的关系升迁丢人似的。
文人往往会因为一篇文章出彩而一步登天,夏多布里昂在1801年的时候写了篇《基督教的精神》,1802年的4月14日,也就是政教协定签订的同一周这本书发表了。经历了法国大革命动乱或饱尝人时风霜的人在感情上已经倾向宗教了,夏多布里昂的这本书对他们很有号召力,对于拿破仑而言,这本书与他的施政是协同一致的。
波拿巴现在对法兰西人文学院很反感,里面聚集了太多启蒙运动和革命运动的死党,他们对恢复天主教地位的事冷嘲热讽。法兰西学院所辩论的《独立宣言》人人平等的“不平等”也许有天会成为和《基督教的精神》类似的书,前提是拿破仑还愿意理他们。
神说,要有光,德斯塔尔夫人说,女人首先要经济独立。她有个有钱的父亲,出手阔绰,当然可以为了理想大声疾呼。
相比起和男子齐名这种事,乔治安娜更想恢复女性的财产权,只有女人手里有钱了,她才有说“不”的权力。
然而,这就涉及到了一个很滑稽可笑的问题,女人要怎么花钱呢?花钱还需要教么?
通过全国募捐的方式,发给死于卫国战争的军人寡妇们的3000万抚恤金已经准备好了,乔治安娜要她们买毛毯、买肥皂、买衣服、买盆子和锅,这样法国的民营经济才能动起来。她们拿到钱之后,付了房租和生活费,剩下的保准会存起来,谁叫她们的男人死了,她们连临时工都不好找,经济来源完全不稳定,有的还要带着孩子,这样发钱的事谁知道什么时候会遇上。
有的人拿到了钱,有的女人没有拿到,她们心里肯定不平衡,底层人谁不是过得紧巴巴的。
利昂库尔是打算制作户籍的时候在市政厅将这笔款子发给妇女们,乔治安娜总不能发一个必买品清单给她们。
这个时候乔治安娜就特别思念亨利·配第那个傲慢的侯爵继承人,他轻而易举得就在阿讷西建设了一个马车厂,通往瑞士的木轨路也通了,就算阿讷西的马车不如桑皮尼的质量那么好,它胜在价格便宜,还是很有市场的,也难怪乔治三世会用27万英亩的土地来笼络他们父子了。
乔治安娜绞尽脑汁得想办法开源,比利时的土地卖了赚钱快,她既不能卖给犹太人,又不能将那些国有土地切成小块卖给农民,纵使郡守们觉得这么做会讨好他们。
卖给教会?除非她疯了,法兰西宪法里规定了,没收的教会资产不会还,为了这个问题闹了多少事端、死了多少人。
她想来想去还是打算先把甜菜和糖厂先办起来,指不准什么时候英法又开战,英国海军又殖民地封锁了,这样法国就会非常缺糖了。
开辟一个行业需要创造力,如果挣钱那么简单,谁会想到奴隶贸易这么缺德的买卖。
社会达尔文主义是很残酷,可是信奉它的人却很多,尤其是那些自以为自己是强者的南方奴隶主们。
可惜南北战争将他们虚幻的梦给打碎了,一如人们坚信不疑的神权、君权。
世界上几乎所有的民族都在同一个圈子里打转,最初是野蛮的民族,后来征战获得胜利,于是变成了文明的民族,文明使之变得强大,强大后开始讲究礼仪,礼仪削弱国力,于是被征服,进而重新变成野蛮的民族,希腊和罗马就是明证。
即便她是个女巫,她还是会祈祷,为了获得心灵的平静,为了别人也为了自己。
至于别人要怎么嘲笑她,就由他们去吧,她祝福他们的灵魂能获得安宁,这或许是喧嚣的城市里最难找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