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沉重的负累

1802年5月8日,元老院通过了一项议案,执政制再延长十年。

当时是以60:1通过的,唯一的反对票来自前吉伦特党人朗瑞奈伯爵。

吉伦特党有一个绰号“无冕女王”的罗兰夫人,她的丈夫让-马利·罗兰也是吉伦特党的领导人之一,恐怖统治时期因罗伯斯庇尔的大清洗而在1793年被雅各宾派送上了断头台。

罗兰夫人和乔治安娜一样不是议员,也没有担任过任何公职,但她的意见左右了吉伦特派的政治走向,以罗兰名义发出的各种政纲和法令也几乎都是出自她的手笔。

她曾经说过一句名言:

自由,多少罪恶假你的名义行使。

在法国处于内忧外患期间,杜桑·卢维杜尔已经和美国英国签订了贸易协定,并且通过宪法宣布自己就任终身执政,并且有权选择继承人。

仗打到现在这样,卢维杜尔再大的野心也被自己人性给战胜了,又或者说他想换一个圆滑的办法,让自己的军官渗透进法军里。总而言之拿破仑想要恢复殖民地奴隶制是不可能实现的,就连杰斐逊也在衡平法院通过了提案制止奴隶进口。

这次美英两国都选择中立,双方都派了观察部队在看圣多明戈的战况,杜桑对圣多明戈军队喊出的口号是“为了守护自由”,他们事先得到了消息,在法军登陆的地方放了火,烧毁了那里的一切,俨然要进行焦土政策。

但法国人自己带了补给坚持了一段时间,不过水里面投了毒,再加上地形不熟,到处挨打,后来黄热病和疟疾更让士气低落,有逃兵出现再自然不过了。

塔列朗和吕希安都希望能以谈判解决,但是拿破仑却在保持沉默,后来国库部长弗朗索瓦·巴尔贝-马尔布瓦又提起了卖掉路易斯安那土地的事,拿破仑直接从浴缸里半起身,用鼻烟盒砸到了巴尔贝的身上,他告诉所有人,包括两院都不能讨论这件事,接着拿破仑就倒回了浴缸,水花四溅,洒得约瑟夫混身都湿透了。

路易十六支持美国独立战争,花费了144亿里弗尔,即便拿破仑8000万法郎把路易斯安那卖了法国人也亏了。存在墨西哥的西班牙皮亚特银币只有7000多万,更何况这些银币还要输送往其他法国的同盟国,根本不够偿还债务。

所以路易十六支持的美洲战争他图了个什么?也幸好他死了,他欠的债也跟着一笔勾销,那些借钱给国王的银行家要么倒闭,要么自杀了,再不然就是在大革命的浪潮中消声灭迹,法国的信用早就破产,因此才需要仰赖荷兰。

杰斐逊的日子也不好过,联邦政府诸多弱点中,最突出的就是应付政府日常开支所需的金钱。有的州只拿一点点,有的州一个钱也不出,而一个钱不出的州还为拿一点点钱的州提供同样一个钱都不出的借口,美国政府的日常开支以前是由巴黎的银行负责垫付,路易十六被推翻后这家银行也不垫款了,就算美国要买路易斯安那的土地也拿不出那么多现金,杰弗逊多半会用国债的形式融资,一年给个两三百万法郎,还个二三十年结清。

乔治三世致信给西班牙国王信里是这样写的“英国没有沉睡,它永远保持警戒,直到掌控世上一切殖民地和商业才会安歇,单单一个法国不能让它休息。”

意思好像是通过这种办法施压,让戈多伊把运金船驶向英格兰。

杰斐逊通过印刷债券的方式暂时解决了政府开支问题,可是被债主逼上门的感觉岂是美妙的?

约瑟夫签完了和约之后,被拿破仑引进了歌剧院的豪华包间,接受了剧院里所有人的掌声。在短暂的辉煌后他又要面对“继承人”的问题。雅各宾派是认为废除世袭制度是绝对必要的,国民赞同这个意见。

汉诺威王室继承到威尔士亲王这里已经让人开始对王室的人品感到忧心了,他一顿饭要吃三个人的饭量,喝勃艮第香槟和葡萄酒就像喝啤酒一样,饭后还要喝波尔多红酒。

他结交的是最声名狼藉的人,话题也是喝酒、女人,他对人权漠不关心,也不把旁人对他的看法放在眼里,但是自从接触了天主教寡妇后他收敛了很多,甚至不像以前一样暴饮暴食了。

绝大多数平民都会有个烦人的妻子,这样要管、那样要管,戒烟、戒酒、戒赌,这肯定会让男人觉得不高兴,但这些哪样不是对男人好呢?

没人管是自由,现在拿破仑一个人住在杜伊勒里宫里,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是他不像威尔士亲王一样沉迷于食物和酒,而是和那些女歌剧明星又开始来往了。

杰斐逊的比喻很形象,种马场的种马就是这样的,给它们好吃好喝,所有用脑的工作都不需要,只负责传宗接代就行了。

去年巴黎的气温降到了零下22度,户外劳动几乎全部停摆,几乎整个冬天都只能靠赈济处的免费面包发放。

面包铺也被特别交代了,每人限量供应面包,不论高低贵贱给钱也不例外,也幸好那一百万公担的谷物在秋天的时候就已经运进城里了,否则城里不会那么平静。

吕希安这个时候搞全民公投是完全找事,那位马姆斯伯里伯爵和荷兰的奥兰治亲王以及夫人是“好朋友”,曾经煽动海牙的暴民反抗议会,议员们在街上遭到人身侮辱,生命堪忧。

法国人闹起来比荷兰人还要厉害,他们会用石块砸马车的玻璃,然后一路拍着门对里面的人大吼大叫。

奥尔良亲王、巴黎大主教等一级议会的成员都被吓到自己主动跑到三级议会了。拿破仑搞雾月政变是靠献金筹集资金的,献金往往来源于君主向显贵施加的压力,这种压力不是不交捐税而被扣押,而是一种危险,攸关性命的危险,他可以通过讨厌的阿谀者和告密人诬蔑献纳人。这种制度有利之处在于不只为了一部分人的利益而向全体征税,这一部分会获得比别人多得多的优惠。

军人自然是官职,这些献纳人的境遇却不尽相同,有人进了法兰西银行,有人则什么都没有捞到。

这一次拿破仑远征圣多明戈虽然不至于花14亿,重建海军也花了他不少钱,印钱是能解决赤字的好办法,但它也会引起别的问题。

亨利·配第的办法拿破仑很喜欢,这样会促进那些不愿意花钱的银行家把银行里的货币花出去,不过保守的银行家们不会那么轻易就答应的,太冒险激进了。

这就是滑稽的地方了,投资哪有十拿九稳,稳赚不赔的?就连修路也有可能发生回不了本的情况,因此里昂到巴黎的那条铁路议会才没有批下来,英国人也是冒着风险投资购买经营权的。

拿破仑说他想修一条运河到第戎,那里也是个“赌场”,他当时让叫花扮演士兵,把各国间谍都给骗了。

那是个骗子,但只要想到那么多人被拿破仑给骗了,她就平衡了。

从阿尔卑斯山中到巴黎最快也要5天,这五天除了听吕希安说巴黎的局势,她还在想计策,圣多明戈能不能学巴西分成14个区,法国和圣多明戈一边七个?

这是个泥潭,能没顶的那种,英美已经袖手旁观了,想要求救还能找谁?

她头一个想到的是北极熊,问题是俄国气候寒冷,他们更无法适应加勒比的气候。

所以说,当国王不好玩,也不知道波拿巴现在是不是还想戴那顶荆棘王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