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眼泪之室

清洁是信仰的一半,从中东诞生的宗教普遍都很爱干净,甚至于天主教一开始也是很爱干净的。

人的一生不止一次洗礼,在古代时,修士们会带着接受洗礼者和见证人去河流中浸礼,洗去的是人的原罪。

我希望命运能给我自由,一如自然给予我的那样。

信仰什么是每个人的自由,不应当在一个人还懵懂无知的时候就被剥夺,

浸礼宗的洗礼是在成年后,而非婴儿时,浸礼象征着耶稣的埋葬与复活,是获得新生的标志。

然而并非成年以后人就不会犯错,甚至于越是聪明的人所犯的错越是麻烦棘手。

梵蒂冈秘密档案馆位于地下,一开始它是与教皇图书馆设在一起的,19世纪拿破仑抢了一轮,馆藏图书遭受巨大损失和破坏,但一部分非常珍贵的文献被修道士们及时转移隐藏,并没有遭到那些穿着长筒靴士兵的打劫,这就和死海边上的洞穴差不多。

这些资料都藏在地下库房的深处,长达53英里书架后面。

从1878年起梵蒂冈秘密档案馆放宽利用限制,向学者开放,但这些资料室只是一部分。还有很多资料是秘密的、只对教廷神职人员开放的。

约瑟夫跟着沉默寡言的瑞士卫兵,穿行在那狭窄的、只能通过一个人走过的隧道里唯一的光源是洞顶的白炽灯,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香料的气味,能听到的只有二人的脚步声。

古代的文献非常脆弱,湿度太高容易发霉,太干燥了容易化为齑粉,比红酒还要敏感。

但就算温度、湿度合适,还要小心虫蛀,中国人保存书本喜欢用樟脑和芸香草,芸香草这种植物干燥后可以驱虫,并且还能当书签,这种东方的香料味让人有一种穿越到了一千年前的感觉。

那个时候海上丝绸之路还没有开启,人们只能沿着陆上丝绸之路进行贸易,阿拉伯帝国位于东方和西方的中间,两头都在挣钱。

有了这些钱他们不仅修了宏伟的清真寺,还搜集了许多书本,阿拉伯人曾经在那个黑暗的时代举起过文明的火炬。

很多人都知道在鲜花广场被烧死的布鲁诺,却鲜少有人知道天文学家所作出的贡献。

天文学家在13世纪就率先利用亚里士多德的天文学论点,抛弃了托勒密的地心说,认为地球不是宇宙的中心。

而欧洲人一直到16世纪才对地心说为基础的天文学进行修正。

叛教在中世纪时是一项大罪,教会坚持地心说,布鲁诺等学者却暗地里支持地球并非是宇宙的中心,及时到了21世纪,美国大兵和交朋友,哪怕对方是牧民一样会被怀疑。

信仰自由的前提是不危及国家安全的基础上,还有就是经济利益。

随着寺院经济的崛起,教会以惊人的速度腐败,这也是国王、贵族这些世俗统治者推行的。

第一,建造寺院是一件有收益的投资,寺院一旦建成就会有很多信徒的捐款,这样不论是主教还是世俗统治者都能分到好处。

第二,许多修道院的实际管理者已经被那些以修士自居的贵族子弟控制。

出埃及记里有头生子之灾,长子会继承父亲的一切的而次子以及私生子则没那么走运了,负责的父母会给他们安排,有的是学习成为骑士,有的则是送到修道院里,他们将世俗的一切都带到了修道院里去,将清贫、节欲、勤劳和严肃给丢到了九霄云外。

除了宗教改革以外,同一时期还有修道改革,当时出现了两种极端的派别。

一种是苦行派,这些托钵僧以衣不蔽体、蓬头垢面的形象来标榜守贫和贞洁。另一方面修道院里的僧侣则从禁欲变成了纵欲,而且这种纵欲还是以一种道貌岸然的虚伪方式,其堕落程度甚至比世俗还要更深远。

早期的禁欲主义是排除杂念,让灵魂保持纯洁,侧重的是善良的动机。

而到了后期,禁欲主义侧重外在苦行,独身、贫穷和各种如自我鞭刑的肉体折磨。

这就像素食主义者中的半素食主义和纯素食主义者,前者主要是以素食为主,偶尔会食用肉类,他们是基于健康、道德或信仰而不食用某些肉类。而纯素食主义者则避免食用所有由动物制成的食品,这样是对健康有害的,水是生命的源泉,没有水的地方生命难以生存,蛋白质一样也很重要,而且肉类里有植物不含有的微量元素。

无视这种自然规律,刻意地苦修不仅让自己痛苦,也让别人难受,不洗澡成了中世纪欧洲人的常态,个人卫生尚且如此何况是城市卫生,垃圾遍地、老鼠横行,再加上密集的人口,成为了黑死病蔓延的温床。

禁欲主义也影响了贸易,一个守贫的穷鬼他根本不会花钱买东西。

极端禁欲者认为,邪恶的撒旦和善良的基督对立着,基督代表精神世界,撒旦代表物质世界,灵魂属于精神世界,肉体属于物质世界。撒旦,这个黑暗的主宰者就想用物质的诱惑引诱人堕落,因此必须谢绝人生中一切感性快乐,对我们的身体,这个撒旦的采邑进行折磨才有获得上天堂的资格。

资本主义早期是有节制地享乐,那些被黑死病折磨疯了,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活过明天的人除外,还有那些在修道院里实行极端享乐主义的挥霍无度的修士除外。

现在的资本主义已经失去了理性的优势,欧也妮·葛朗台老头以积累个人财富为乐趣,他利用种种手段使自己的财产神话般地增长了起来,他有个美丽的女儿欧也妮,却被他耽搁成了老姑娘,他认为所有来提亲的小伙子都是冲着他的钱来的。

他的妻子一死,葛朗台通过公证人让女儿签署了一份放弃母亲遗产继承权的证件,把全部家产总揽在自己手里。老葛朗台临死前,他要女儿把黄金摆在桌面上,他一直用眼睛盯着,好像一个才知道观看的孩子一般。他说:“这样好叫我心里暖和!”最后他唤欧也妮前来,对她说:“把一切照顾得好好的!到那边来向我交账!”?神甫来给他做临终法事,把一个镀金的十字架送到他唇边亲吻,葛朗台见到金子,便作出一个骇人的姿势,想把它抓到手,这一下努力,便送了他的命,他死了。

金钱是老葛朗台唯一崇拜的上帝,独自观摩金子成了他的癖好,他处心积虑地把别人的东西通过“合法的”手段弄到手,无论是巧取还是豪夺皆可一试,反正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因为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生命再也没有其他的价值和乐趣。

他比玛蒙控制的人还不如,至少玛蒙修了个万魔殿,而他死后财产被他的女儿“挥霍”了,只是她干的全是他瞧不起的善事。

她虽然被金子摧毁了爱情,但她身上人类的自然品质却并未被金钱所吞噬,成堆的黄金是捆缚她的锁链,她是一个富有的牺牲品。

地区很多地方的经济基础是农业,有一条“圣训”倡导,即便是世界末日来临,能种一棵树也是积了大德。

炼金术发源自埃及、希腊,真正形成体系却是在中东,最早提出贤者之石的便是一个阿拉伯人。

炼金术中有一句名言:农业是伟大的炼金术。

由于自然条件的制约,世界很多地方水极度缺乏,人们想方设法,利用已有的知识改善农业环境,阿拉伯文的几何学“汗戴沙”源自于波斯语的“汗戴扎”,意思就是水渠。

他们不仅利用了波斯传统的水利建设经验,还将其他文明的技术运用其中,例如埃及测量尼罗河水涨落,麦加是一个沙漠里的城市,后来修建了引水渠才解决了城外农业和城中朝圣者的生活所需。

波斯人曾经发明了一种名为“开那”的地下水系统,它被当作法蒂玛的杰作,是安拉的恩赐。

“开那”其实和中国西北的坎儿井差不多,它的建成年代比“开那”早了至少600年。

在大航海时代开始前,陆上丝绸之路是主要的贸易路线。

丝绸之路不仅是贸易,还是文明融合的过程,贤者之石这个概念最早也是由一个八世纪的阿拉伯裔也门人提出的。

和黑暗的西方相比,“东方”要文明开化得多,而这引起了君主们的窥伺之心。

十字军东征抢了不少东方的战利品回来,这些东西被各个博物馆收藏,梵蒂冈博物馆里也有,其中还有不少希腊雕塑,即便经历了路德派和拿破仑的洗劫,里面的馆藏依旧很多,不过这些只能吸引世俗的眼光。

使徒宫里有圣器室,里面陈列着很多对教会有特殊意义的物品。

而这些地堡里存放的东西则五花八门,不全是宗教神器,也有散发着邪恶力量的,有的甚至还会产生超自然现象。

1939年,在圣彼得大教堂和梵蒂冈城邦的中心地下发现了九块分开的骨头。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些骨头是在不起眼的鞋盒中发现的。

鞋盒是近代才有的东西,中世纪卖鞋的才没那么花哨的包装,但大家都不知道这个鞋盒子是怎么不破坏地面瓷砖,藏进圣彼得大教堂地下的,也不知道是谁藏的,更不知道它是谁的骨头。

在英国教皇阿德里安四世喝水呛死之后,亚历山大三世就开始和德国皇帝争权夺利。

他禁止神职人员研究化学和自然规律,同年与法兰西路易七世共同为巴黎圣母院奠基。亚历山大三世还批准给法国圣殿骑士团首领和教廷管辖的骑士团许多特权,允许他们拥有能抢掠到的一切财富。

法国国王腓力四世这个地球之王不想自己头上有个“太上皇”对自己指手画脚,于是派了强盗把教皇给绑架了。

结果年过80的卜尼法斯八世教皇被那帮不知道轻重的凶汉折腾死了,而腓力四世这个时候也借机将罗马教廷搬到了阿维农,教权在那段时间衰弱。

现在的教廷虽然依旧在罗马,却可以理解为是“梵蒂冈之囚”,毕竟现在什么都是科学家和世俗说了算。

没有天堂,也没有地狱,没有敬畏,也没有节制,什么禁忌都敢触碰。

这个世界是有魔鬼存在的,科学家只会耻笑这种迷信,并且嗤之以鼻。

“你的法器是什么?神父。”瑞士卫兵忽然问道“我听说你是驱魔人。”

“驱魔人就必须有法器么?”约瑟夫开玩笑一样说到。

“据我所知,是的,而且我带你到这里来也是为了寻找一件法器。”瑞士卫兵说“只是暂时借给你,用完了你还要还回来。”

“所以这些东西我可以随意选?”约瑟夫问到。

“不,我带你去见仓库的负责人。”瑞士卫兵说“他这个人……比较古怪。”

约瑟夫看了一下他的身后,那里有一扇门。

“他就在里面么?”

“没错。”

“好吧。”约瑟夫深吸一口气,然后推开了门。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房间,不过比起那些奇怪的物品,那个穿着修生黑袍,头上戴着一个头盔和护目镜一样的东西,如同游泳般伸出双手的修士更引人注目。

“他在干什么?”约瑟夫费解得问。

“在做实验。”瑞士士兵在他身后说“那个装置是教廷资助科学家弄出来的,工作原理据说是处理过去事件在物品上留下的电磁辐射,并将它们转变为视觉图像和音频。”

“管用么?”

“你该问他。”瑞士士兵说,然后扯开嗓子大喊“布鲁恩神父!”

那个梦游一样的修士一下子惊醒了,他取下了护目镜,露出一张圆圆胖胖的脸。

“约瑟夫神父要借一样东西,你带他到泪堂去一下。”

“泪堂?”约瑟夫问。

“只准拿一样,别想耍花样。”瑞士士兵面无表情地说“把你身上的东西都放在这儿。”

“刚才不是搜身了吗?”约瑟夫面露不悦地说。

“这是规矩,你没得选。”瑞士士兵一点都不退让得说到“进来借阅的人除了知识什么都不能带走,你已经比他们幸运多了。”

约瑟夫面色难看得站了一会儿,最终从身上掏出来很多零碎。

一把装圣水的玩具水枪、手机、一串钥匙、一个橄榄木本笃十字架还有一本用金粉抄写的圣经。

“你的装备可真简陋啊,驱魔人。”瑞士士兵看着桌上的东西嫌弃得说。

“不然你以为有什么?银子弹吗?”约瑟夫恼火得说。

“你是本笃会的?”布鲁恩神父问。

“不,这种十字架比较通用。”约瑟夫不耐烦地说“需要我把衣服也脱了么?”

“不。”

“那我们走吧!”他坏脾气得推搡着布鲁恩“带我去泪堂!”

那态度恶劣极了,简直就像是个罗马人,但布鲁恩神父却一点都不生气。

“等等,我去拿钥匙。”他快活地说着,走到隔壁的小房间。

从古代开始,人们便已经知道梦是由隐喻和符号组成。

预言往往不是直接说出事件本身,而是某些隐喻,有些人确信,公开的第三个秘密与向法蒂玛的孩子们揭示的秘密是不同的。

如果揭露的秘密是捏造的,真正的秘密就有可能隐藏在梵蒂冈档案馆中的某个地方。

当足够安静的时候,有时人能听见背后传来窃窃私语,一转头就忽然安静了。

驱魔人不仅要处理个体附魔、被诅咒,还要处理房屋被恶灵占有的情况。

要是用毕生积蓄买了那么一个凶宅,那该是多糟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