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广又采光良好的大英博物馆让波莫娜想起了阴暗陈旧的格里莫广场12号,在那里住的感觉也是那么压抑,只有在厨房里才让人觉得放松。
下午三点多,伦敦下去了雨夹雪,雨点像子弹一样打在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在中庭的餐厅里一边听着这个声音一边和暖和的下午茶让她的心放松了不少,就像艾瑞斯说的,大英博物馆的食物绝不会让人失望,她点了一个下午茶标准套餐。
餐厅里的桌椅是绿色的,白瓷餐具上的花纹也是绿的,埃及人喜欢绿色、崇拜绿色,有绿色的地方往往代表有绿洲,那是沙漠里的旅人最喜欢看到的了。
埃及人会用绿松石雕刻成荷鲁斯之眼的戒指,戴在手上当护身符。英国人对东方神秘学的痴迷程度简直让人费解,巫术、鬼怪、狼人在主流文化中并不被认可,埃及文明却被接受了,在中庭的纪念品商店有很多有埃及元素的首饰,还有冰希黎出品的金字塔香水,它的外包装是金字塔形的,有克丽奥佩特拉和安东尼的联名。
香水本身是绿色的,微微一晃动瓶子里面的液体就像尼罗河水一样变换,波莫娜忍不住买了一瓶,这种木质香味很清新也很稳重,男女都可以使用。
这个地方充满了诱惑和纠纷,明明寂静无声她却听到了争吵声和尖叫声,还有刀剑撞击发出的铿锵声,到处都是血腥味和尸臭味。
餐厅里茶叶和黄油的香味驱赶了那股不祥气息,一杯热茶下肚后她觉得好多了,摆放在点心塔上五颜六色的三明治和小点心可爱极了。
亨利詹姆斯曾感叹:人生中能比全心享受“下午茶”这项“仪式”更惬意的时光可不多啊。
下午茶让生活成为生活,而不是生存,人不是机器,吃饭也不是为了活着,她喜欢这种“活着”的感觉。
“我就知道能在这里找到你。”
她的身后响起了西弗勒斯的声音,他的语气和在城堡里逮到了调皮捣蛋的学生一个样,充满了幸灾乐祸和讥讽。
艾瑞斯立刻站了起来,波莫娜却没有。
“你知道当老师的好处是什么吗?”波莫娜坐在椅子里,笑嘻嘻地看着他“我可以品行不端学生们不可以,你抓住我了也不能惩罚我,教授。”
“既然已经打算‘调皮’了为什么还要喝茶不喝酒?”他卷曲嘴角,用低沉的嗓音轻松地说。
他穿着麻瓜的大衣没有穿斗篷,浑身散发着成熟男性迷人的魅力,有两个带着孩子来户外教学的女老师一边喝葡萄酒一边偷看他,波莫娜很得意地拉住了他的衣领,当着她们的面吻了他,他就像食蜜鸟一样吸吮她的嘴唇,片刻后他半眯着眼睛,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黄油司康?”
“好吃吗?”她有些庆幸地说,幸好她没有从最下层的熏鱼三明治开始吃下午茶,不然那个吻就要被毁了。
西弗勒斯笑了笑,在她旁边的椅子坐下。
“坐下吧,艾瑞斯,你快把整个餐厅的人都吸引过来了。”
艾瑞斯也跟着坐下,这时波莫娜才注意到很多人正在看他们。
俊男美女引人注目就算了,用易容术之后他看起来很平凡,怎么还是那么引人注目。
“玩得开心吗?”他抢走了她手里的杯子,将剩下的茶给喝光了。
“没我想的那么有趣。”她沮丧地说“实际上我觉得有些无聊。”
西弗勒斯看向艾瑞斯,艾瑞斯立刻坐立不安起来。
“艾瑞斯跟我说了因纽特人的故事,你知道吗?他们也有阿尼玛格斯。”她傻乎乎地捧着下巴说“有极光还有北极狐,那两个因纽特青年男女见了一面就决定结婚了。多亏有了他我才没觉得那么无聊,他是个好陪伴,只是这个博物馆太无聊了。”
“也许换一个人陪你会有趣地多。”西弗勒斯说“到闭馆之前我陪你怎么样?”
“求之不得。”她兴高采烈地说“这么快就开完会了?”
“本来要更早一些,中途去见了一个人,他给我带来了有趣的消息。”
他满怀心机地看着她,好像在希望她能耍花招从他身上套取情报。
“我们还有埃及馆没逛。”她笑眯眯地说,脚踝磨蹭着他的裤腿“说起东方,我刚才碰到张涛了,他跟我说了一个有趣的故事。”
波莫娜于是将黄石火山的事以及他那种充满了“玉碎”感的话说给了西弗勒斯听,刚才她去洗手间了,所有女性都知道上洗手间需要排多久的队,而男洗手间好像永远都处于空闲状态。
那段时间足够艾瑞斯向他报告了,瞒着他根本没必要,迟早他都是会知道的。
果然他听了之后一点都不惊讶,就像是早已知晓,甚至于他的脸上还有轻松的笑容。
“你不需要担心这个,就算它真的爆发了,美国人还有地方去,你别忘了澳大利亚。”
“哦。”波莫娜恍然大悟,没错,美国人还能和袋鼠、考拉当邻居。
“中国人担心太多了,他们总是容易那么紧张又认真。”西弗勒斯一边倒茶一边说“他们哪儿来那么强的使命感?”
波莫娜歪头思考这个问题。
“因为他们是中国人。”艾瑞斯忍着笑意说“他们信仁孝。”
“他们担心美国人会引爆核弹……”
“那根本不可能发生。”西弗勒斯毫不犹豫地说“他们只是一些纸老虎,看起来非常凶恶,根本没有那个胆量,最终会出卖一些东西换取在安全区生存的机会,美国也有不少中国文物。”
“所以,是张涛想多了?”
“当然。”西弗勒斯冷冰冰地说“那是个长远目标,短时间内不会有见效,我们还有更迫在眉睫的事,跟踪狼人的人传来消息,这个月他们会在中国城大闹,这才是我们要解决的。”
“这就是你刚才见的那个人?”
“不,是与唤夜有关。”他就像是在撒饵一样慢悠悠地说“金斯莱被误导了,他正在犯一个致命的错误,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拿东西换才行。”
波莫娜看向艾瑞斯,艾瑞斯就忽然对中庭的玻璃天花板有兴趣一样,双眼紧盯着看。
“我们在公共场合。”她小声拒绝道。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他在桌子下面踢了踢她。
“你想要什么?”
“像昨晚一样,但是不许喝酒。”
“你说的情报真的有那么重要?”
“你可以自己判断,黄色计划干扰了英国人的耳目,这次也一样,唤夜根本就没有打算用雷鸟破坏电网。”
“那他们打算用什么?”
“我的条件你答应了?”他慢悠悠地喝红茶。
波莫娜气急败坏地怒视他。
“换点别的,实际点的。”
西弗勒斯笑着摇头。
“我不是邓布利多,别人的事也要操心,我只活一次,为什么要有那么多顾虑呢?”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人总是会改变的。”西弗勒斯很平静地说“这是世间最永恒不变的变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