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雷纳德点出最关键的一点,其余几人也不由得开始用心思考起来,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度过当前的困难。
没错,只是困难,目前的情况还算不上危机。
毕竟,哪怕提尔罗斯家族和克里斯家族两个家族加起来也不过是两个白银阶,还是那种白银初阶的存在。
不说必杀,艾伦和雷纳德至少大哥平手没问题。
就这种情况,还是考虑到对方有什么后手的可能性之类的。
毕竟,黄金阶的魔具的确是有着破坏规则的力量。
“中途换车,重新伪造身份进入迪尔诺城?”
修长的食指放在铁匣子上一点一点,哒哒的声音却已经停息,只是下意识的动作罢了。
“不太好,蒸汽列车是如今我们能做选择的最优交通工具,如果我们中途下车,那么我们必然会浪费大量的时间。”
“而且,还有一点原因,如今的我们已经从帝都脱离,朝着迪尔诺城驶近。”
“如果我们中途下车,那么必然是为了再次隐藏起来,让对方发现不了我们的行踪。”
说道这里,雷纳德看了一眼艾伦,意味深长,“但是你要知道,在帝国南方,无论是奥斯汀的力量,亦或者是我们的力量,都较为薄弱,很难达成这样的目的。”
说着,雷纳德眼眸一转,“如果找那些所谓的情报商人或者是黑市掮客的话,我估计,我们前脚刚离开那里,后脚我们的资料就出现在了道尔顿他们的桌子上。”
艾伦听到这里,也是很自然的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说实话,他并非不知道这一点,但之前的局面气氛太过僵硬,着实需要一个人出来打破坚冰。
“兵分两路如何?”
这时候,沉默了良久的奥斯汀蓦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些许的狠辣。
艾伦若有所思的看了奥斯汀一眼,却并没有说出这时候分散力量是愚蠢的选择之类的话语。
因为,单从奥斯汀的语气就可以听出,他所谓的兵分两路,并非是单纯为了玩一出真假难辨的把戏。
而是真真切切的,用另一队人马的性命来为自己等人争取时间,争取机会。
艾伦不是是那种将人命看做高于一切的圣母婊,所以他对于奥斯汀的言论并没有不适的感觉。
因为他很清楚,既然奥斯汀能这样说,那些人也应当是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或是因为利益,或是因为其他,但终归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既然如此,他这样一个外人也有什么权利干预别人的决定呢。
如果是其他人艾伦可能还会怀疑有没有什么威胁逼迫之类的手段,但是对于奥斯汀,艾伦还是相信的。
不过,虽然说这样想,但是艾伦还是问了一句,“那些人靠谱吗?”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是执行送死的任务,如果执行任务的人员不靠谱,可是会产生很大的后患的。
奥斯汀低下头来,似乎是极为认真的思考起来,半响,他才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么还有一个问题,我们如何能够让那些人的将视线从我们身上转移。”
见状,雷纳德也是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家族里面还有我的人,虽然在我回去之前他们不能做什么大动作以防被道尔顿发现,但是这种事还是能做到的。”
“毕竟,追踪、追杀之类的任务,丢失任务目标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而且,我还有一些准备,至少短时间他们不会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似乎是因为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奥斯汀的一时之间也不免感觉疲惫,语气低沉的回复到。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后,艾伦和雷纳德不自觉的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然后,三人就这件事进行了周密而详细的推演,力求将一切的情况都考虑在内,没有丝毫漏洞。
夜色寂静,孤独的列车行驶在广袤无垠的平原上,好似天地间只剩下了它自身的存在,带着些寂寥的意味。
清冷的夜风静静吹拂,带来清幽的意味。
但是,虽然列车上的绝大多数旅人已经陷入了沉睡,但是艾伦他们仍然没有歇息。
因为,随着最为紧迫的横亘在他们面前的难题被解决之后,新的问题又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艾伦、雷纳德、奥斯汀以及博尔四人,懒洋洋的靠在座椅上,似乎已经陷入了沉睡,只是,从他们身周那依然活跃的精神力量可以看出,他们并非是真正的开始休息。
“奥斯汀,你知道提尔罗斯和克里斯两个家族为什么当初会对你父亲动手吗?”
艾伦思量再三,但是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虽然在这时候问这话有着戳别人伤口的嫌疑,但是不管怎么说,如今这一切的腌臜事项,都源自于八年前奥斯汀父亲突然去世这件事。
无论是道尔顿上位夺权,还是奥斯汀北上避难,又或者是如今他们南下被人袭击
这些事情,都有着一个共同的主线,往深了说,大概是皇室和大贵族的争斗,但是往浅了说,往艾伦他们如今能够接触到的最直观的层面说,那就是八年前的上代枪焰伯爵突然死亡事件。
也许在旁人看来,这只是一个起因,其缘由,或者说真实的事实究竟是怎么样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毕竟,当炸药即将爆炸的时候,没有人还会在乎最初是谁点燃了引线,他们最紧迫的,往往是怎么活命。
但是艾伦不同,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奥斯汀父亲去世的这件事背后隐藏着更多的东西。
而不仅仅是提尔罗斯家族和克里斯家族在某些力量的示意下,给登基之后就陷入了一波又一波的麻烦之中的凯撒皇帝示威的举动。
因为,这实在是太愚蠢了。
从上抹杀对手,这是政治斗争的最低级手段。
也许这么说可能很可笑,毕竟帝国八百年的风风雨雨中,那些随着时间流逝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贵族自然不少,但是更多的,还是因为卷入什么事件中被抄家灭族的贵族。
可要清楚的知道一件事,那些被抄家灭族的家伙,往往是因为在政治斗争中失败,才会落得个最终的下场。
与灵魂的毁灭不是其他人攻击他们的最直接手段,只是最终的结果。
所以,八年前的提尔罗斯家族和克里斯家族缘何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实在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从某种层面上讲,这是一次没有赢家的败局。
奥古斯都家族失去了家主,蒸蒸日上的家族失去了舵手,哪怕道尔顿夺权上位,但也只能勉力维持,整个家族失去了之前那种欣欣向荣的勃勃生机。
提尔罗斯家族和克里斯家族因为犯了贵族斗争中的忌讳,被凯撒很轻易的找了理由剥夺了相当一部分权利和资源。
因为他们的行为触碰了底线,哪怕连同为守旧派势力的其他人也看不下去,除了稍微出手,让皇帝没有更进一步插手迪尔诺城之外,其他的惩罚两个家族都是都是一点不漏的吃了下去。
也因此,两个家族很大程度上衰弱了不少。
而站在迪尔诺城最顶端的三个家族各自都出现了问题,所以那段时间相处的还算融洽,毕竟自己的一堆烂摊子都还没有整理过来了,又怎么会有心思朝着其他人伸手。
也是因为这样,奥斯汀才能在三方追杀下毫发无损的逃离北境。
在脑海中对于当初的那段历史进行复盘的艾伦,想的有些头疼,却始终想不明白。
不得已,才求助身为当事人的奥斯汀,希望能够得到更多的消息。
不过,虽然因为思考陷入僵局,不得不请求外援,但是艾伦对于如今自己的知识储备还是挺自信的。
不说其他,单是他脑海中那些珍贵的历史知识,就堪称无价之宝。
这些东西,哪怕是格里亚城执行部的藏书室,也只有最浅显的记载,类似于,哪年哪月发生了什么,结果如何。
至于其他的,什么经过、过程,当事人当时做了什么之类的,就全然没有记载了。
不是艾伦权限不够无法查询,单单只是没有记载。
毕竟,身为白银阶的强者,再加上连斩两位白银阶强者的战绩,还少有艾伦难以查看的资料。
但是这种东西总归是涉及了方方面面,影响深重,不可能堂而皇之的放在格里亚城的执行部让人观看。
哪怕是有着详细的记载,那也是在帝都中的国家图书馆的档案室中,又或者是在皇城中的皇家内藏中。
而常规情况下,普通人,都是难以接触到这两个地方的。
当然,在这种地方,普通白银阶强者,也只是普通人。
所以说,其实绝大多数的天资卓绝、出身平凡的白银阶超凡者,在最初,都会经历一个信息不足的时期。
一般的信息他们自然是了解的清清楚楚,但像是这个过往的、掩埋在历史废墟中的东西,他们一时间却有些接触不能。
毕竟,实力是实力,贡献是贡献,对于强者各大势力都会有基础的尊重,但是如果要得到更多,那也需要足够的奉献。
也因此,信息方面的不足会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或者是他们走上更高的位置而消失,但在最初总归会存在。
而这,就是大势力强者和出身普通强者的区别。
但是艾伦不同,他的父亲在给他留下了足以令人头皮发麻的敌人时,也留下了足够亲密、值得信任的亲朋故旧。
这份来自父辈的遗泽,从最初到现在,带给了艾伦足够多的好处。
而这一方面,就是其中之一。
要知道,如果没有人领路教导,哪怕有着足够权限查阅相关历史资料的相关人员。
想要从浩如烟海、却又繁复冗杂的资料中,整理出一件事情的起因、经过、发展,一窥整件事情的全貌,也是极为困难的一件事。
而艾伦,从加入执行部开始,就有着德里亚先生、凯丽女士、莱恩大师的引导教诲。
遇到了问题,还有这些经验丰富、阅历深厚的人来给他把问题掰开揉碎了交给他。
就这种待遇,估计在整个帝国也是最顶端的那一小撮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艾伦对于这些常人、甚至是小贵族够不太清楚的东西了解的如此之多,在见识上和大贵族、皇室等等势力培养出来的精英也相差无几。
不过也仅限于此了,他目前所了解的,所得知的终究还是事后收集得到的消息。
其中也有错漏,也有收集者的主观情绪,无法让他从这些东西中归纳出八年前那件事的全貌,窥探其中的隐秘。
所以,他虽然很不想戳奥斯汀的伤口,但目前的情况却让他不得不这么做。
另一边,听到艾伦化的奥斯汀眸光一敛,似乎陷入了深沉的思索之中。
而听到艾伦问话后没有急着发表意见,而是用一种好奇的目光注视奥斯汀的雷纳德此时也不由得安静下来,等待着对方的答复。
坐在奥斯汀身旁的博尔,似乎也明白了艾伦的意图,和奥斯汀一样,开始回忆当年的往事来。
一时间,四周寂静无比,好似空气也开始沉寂。
只有隐约的鸣笛声透过车窗传到车厢,才让他们察觉到时间的流动。
“具体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我记得,在事发之前,父亲曾和我说过这段时间,提尔罗斯和克里斯家族似乎在暗地里有大动作之类的话语,但是我当时还处于被培养的阶段,没有正式接手家族事务,所以了解的并不多。”
“只知道,父亲应当是对此有所反应。”
“然后,过了没多久,他就遇袭,然后重伤不治。”
“接下来的事情,你们也就知道了。”
奥斯汀长舒了一口气,脸色眉宇间的悲恸和阴沉似乎也随着这一口胸膛间的郁气被吐出而消散了不少。
不过,还没等一脸若有所思的雷纳德和艾伦发表什么意见,他就又补充道,“但是这其中有没有因果关系,我并不肯定,因为我没有证据。”
“只不过,这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最大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