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煜头低得更深了一些。
即便这是他的家人，可他依旧有着强烈的不真实感。
他隐约记得，刚刚去张家的时候，张家人也对他特别好。
唯一一块肉，都是要优先给他吃。
从什么时候改变的呢？
好像是有一天，张家宝的妈妈怀孕了，家里对他还是很喜欢，可更多的注意力却转移了。
他也跟着期待，弟弟，妹妹的诞生。
可，张家宝出生之后，全家人，不管是谁都开始对他非打即骂。
失去不可怕。
可怕的是拥有之后再失去。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现在，他受到任何一点好意，他都会很珍惜，同时他也会患得患失。
即便，现在的季老先生，季老太太都说自己的奶奶，爷爷。
他也没有办法理直气壮的说出自己要什么，想干什么。
“季匪！”季老太太声音拔高，叫季匪闭嘴。
随后扭头看向身边的季煜，声音温柔如水，“小季煜告诉奶奶，你想要什么，好不好？”
“不管什么，都可以。”
季匪：……
季匪皱眉去看亲爹。
按照他母亲这种方式来溺爱，还要怎么教育？
季老先生看看季匪，看看自己老伴儿，再看看季煜，看看房顶，看看地，最后再收回眼神。
虽然……的确不应该这样娇惯孩子，可小季煜吃了这么多苦，娇惯一点……也不是不能理解。
再说了，季煜这么懂事，又不是季匪一样，小时候那么调皮。
季煜垂下眼帘，依旧不说话。
季匪不满道，“季煜，你没听到奶奶问话吗？”
“季匪！”季老太太拔高声音，狠狠瞪了季匪一眼，“有什么你不能好好说话，非要这么大声？”
季煜眼泪一下子滚落了下来，“我要饶夏，要小丫，我要去魔都。”
季匪眼神落在地毯上，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
心里已经开始琢磨怎么解决手头上的工作。
实在不行，可以直接将郝助理留下，他应该可以处理好这边的事。
如果有问题，邮件，传真来处理的，问题不大。
按照手头上的工作来看，最多三天时间就能处理完。
端午之后应该就可以处理好，尽快出发。
季匪点了点桌面，想了想，正要开口。
就听到季老太太立马拍板，“去，魔都是不是？程管家，去安排航线，收拾东西，明天就出发。”
“妈？”季匪震惊地看着季老太太。
季老太太横了他一眼，直接冷声道，“你有意见？”
季匪顿了顿，“我这边的事儿还有一点，最少要三五天才能处理好。”
他皱眉道，“不是说出发，就能出发的。”
“我没说叫你去。”季老太太直接冷声道。
这是她的乖孙子头一次开口，说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
不管怎么样，都必须满足！
季匪：……
季匪看着季老太太，“您刚刚出院，身体还没有恢复，现在……”
季老太太直接道，“我会带上医生一起，另外，魔都一样有医生，不比香江差什么。”
季匪：……
季匪去看自己父亲，“父亲手头上的工作，也需要至少两天时间才能处理好。”
“那不重要。”季老太太早年也是铁血娘子，手段强硬。
要不是早些年，白发人送黑发人，还丢了季煜。
受的打击太严重，可不会这么含蓄。
“要么丢给你，一并处理。”季老太太直接淡淡道，“要么，他也留下工作，我自己带着小季煜去魔都。”
“国内，又不是什么地方，再安全不过。用不着你们跟着。”
“工作？什么都比工作重要，如果不是为了工作，小煜的父母……”
她的话没说完，可看着季匪还有季老爷子的眼神都森寒，带着杀气的。
季老先生片刻不犹豫，“季匪留下，也不是什么重要事儿，他都能处理。”
季匪：……
郝助理：……
郝助理偷偷往后躲了几步，相当低调，存在感也降低到了极致。
季匪还想开口说什么，就见自家老太太直接道，“程助理去安排。”
程管家立马应了一声。
季老太太垂下眼帘，温柔似水地看着季煜，声音又轻又柔，道，“明天出发好不好？”
季煜微微有些不太敢相信看看季匪，看看季老先生，又看看季老太太，“真，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季老太太毫不犹豫道。
“只要你想，你告诉奶奶。”季老太太道，这话说得霸气极了，“什么都可以。”
季匪想开口，想说自家老太太这是打算教出个纨绔吗？
就按照这个态度，这个方式教育出来，孩子不歪才怪。
季老太太简直比饶夏还要娇惯孩子！
可，刚刚张口，就收到季老太太一个冷眼扫过来。
季匪一下子闭嘴了……
季煜手指都绞在了一起，声音有些低，小声问，“我，我是不是给您惹麻烦了？”
“当然没有。”季老太太道，“我们是一家人，我是你奶奶。”
她笑了笑，眼角是深深的皱眉，却和善温柔到了极点，“我们都很爱你。所以，你的要求都不叫麻烦。”
季煜想到了林子昂他们三个名字和饶夏的名字，写在一起的那天。
饶夏也是这么说的，他们是一家人了。
他专注地看了看面前的季老太太，眼泪陡然掉了下来。
季老太太抱住他，拍了拍，“我们小季煜不用担心，我是你的奶奶，奶奶会好好爱你的，你在家里，我们都会是你的支柱和靠山，你以后再也不用担心。”
“只要你是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就说出来，奶奶和爷爷，还有叔叔都会帮你一起做到的。”
季煜伸手抱了抱她，突然觉得很暖。
季老先生皱眉看着。
不就是去魔都吗？这种小事儿，他也可以完成，老婆子就是不小心抢了个先而已。
要不然，要不然，其实季煜第一个抱的人应该是自己才是。
他有点嫉妒，扫了一眼季匪，“剩下的事儿都交给你了，我们就去魔都住几天。”
季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