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路汉军如虎入羊群,把这支惊魂未定的魏军杀得哭爹喊娘,溃不成军。费曜苦苦率众抵挡,但根本无法扭转局面。
可就在这时,东面突然响声大作,一路魏军及时出现。原来,张郃从斥候那里得知费曜没有在黄昏时分安营扎寨,心知他定是要连夜赶路,故而放心不下,跟在后面接应,果然遇到费曜被汉军夹击。
得知魏军援兵这么快便出现,马超和魏延也是一惊。二人麾下兵马皆只有数千人,也记得诸葛亮信中叮嘱,不要与魏军火拼,因此纷纷领兵退去,返回武都。张郃接应了费曜,见麾下魏兵加急赶路已十分疲惫,更担心汉军仍有接应,也不追赶,只是原地扎寨休整,加强戒备,并将此间战事汇报给曹真。是夜,魏军也阵亡千余人。
天水冀县那里,赵云这路汉军先前便已退走,由于姜维不主张率兵追击,太守马遵自然不会冒险。
等到曹真率魏军主力抵达冀县,马遵向曹真大力举荐姜维,并诉说姜维前番英勇事迹,曹真当下便对姜维大加赞赏,并询问姜维魏军接下来该如何进兵。姜维的看法则与张郃相似,也认为汉军既然要增援荆州,必须对他们加以牵制,大军逼近武都是为上策。对此,曹真深表赞同,带着姜维一同向武都进发。
而马超和魏延一同回到下辨,此刻汉军主力大半已返回汉军,但诸葛亮仍在下辨,以防不测。二将说起与魏军交战之事,诸葛亮不由感叹道:“张郃乃曹魏宿将,经验丰富、更兼谨慎,此人真乃我军大敌!”
“丞相,据斥候来报,魏军并未退去,而是往武都进发!”马超这时又说道。
“看来荆州必有风波!”诸葛亮不由得面色凝重,“魏军此举必为牵制我军!让我无暇顾及荆州!”
“丞相,由我坐镇下辨,保管魏军不敢进犯武都!若敢来,我必让其死无葬身之地!”马超毫不犹豫地高声说道。
诸葛亮也认为马超是眼下最合适的边关人选,随即点头道:“有孟起镇守,自然无虞!但需提防魏军诡计!”
诸葛亮当即命马超为主将、魏延为副将,二人领兵三万镇守武都,并让杨洪、王平、马岱三人辅佐。诸葛亮自率剩余兵马,先返回汉中。
回到沔阳,诸葛亮第一时间找到一直留守在汉中的高翔,确认了关索、丁奉带着五千蛮兵前往襄阳支援一事,只是眼下尚无最新情报送来。
“长寻做事一向周密,他离开汉中已有半月,若魏军果然进犯襄阳,此刻应该有消息到来了……”诸葛亮当即沉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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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会不会是关将军过于谨慎了……”高翔忍不住说道,他始终怀疑司马懿是否会如关索说的那样,突袭襄阳。
“传令下去,先打造舟船,以备不时之需!”诸葛亮也不多说,只是正色吩咐众人。
汉中原先从不储备大量船只,最多也只够一万五千人使用,五千蛮兵已将部分舟船带走,若诸葛亮真要带足量士卒前往襄阳,还需要更多的船只。
然而,汉军开工造船方才第二日后,便有士卒紧急来报,说是前番承载那五千蛮兵的船只尽数返回,并带来了关索、吴班的手书。诸葛亮这才得知,原来司马懿果然于十日前
,出兵进犯襄阳。
“天幸长寻机警,方能挫败司马懿诡计,襄阳尚能平安!”诸葛亮几乎觉得是有神明庇佑,如若关索晚到几日,后果便不堪设想。
诸葛亮立刻召集在汉中的文臣武将。得知此事,众人也是又惊又奇,关索的见识显然远超他们想象。
“丞相,司马懿既然来了,想来魏军多半会有后续兵马前来相助!我军应尽快前往襄阳!”参军柳隐近日一直在思考荆州局势,觉得襄阳情况已十分紧急。
“正是!”诸葛亮当即点头道,“事不宜迟,我即刻率兵启程!”
“丞相,算上所需粮草辎重,眼下舟船可载士卒不足两万人,只怕兵力有所不足!”马谡略带担忧地说道,就怕魏军的兵力会比汉军更盛,到时候反倒让诸葛亮陷入危机。
“事已至此,顾不得许多了!若襄阳落入魏军之手,援军再多,也无济于事!”诸葛亮果断地说完,随即环视帐中诸将,正色问道,“何人愿随我支援襄阳!”
“丞相,末将愿往!”鲍义第一个拱手道,毕竟关索是他妹夫,他始终无法对襄阳之事无动于衷。
鲍义一个偏将军当先请命,其余诸将也不好意思落后,纷纷请战。赵云更是大步出列,高声拱手道:“丞相,此去襄阳必走汉水!云虽不才,但自问熟悉水战,此去襄阳,我定要同往!”
众将的斗志让诸葛亮十分满意,他思虑片刻,立刻做出决定,今日便领一万五千汉军,令赵云、吴懿、马谡、鲍义等人随行,先走汉水抵达东三郡,然后走陆路前往襄阳。
荆州,襄阳郡,魏军营寨
且说魏军首次攻打襄阳受挫,折损攻城器械无数,士卒死伤近五千人,可谓损失惨重。好在魏军人数众多,并未伤及元气,何况汉军的死伤肯定也不会少。
两日后,司马懿也率兵与张辽汇合,并得知张飞现身一事。司马懿当下便皱紧眉头:“想不到张飞会在如此要紧之时醒来……汉军士气必然大振,这襄阳不易取也……”
“这倒也未必。”张辽冷笑一声,“张飞毕竟年事已高,大病醒来,焉能全力拼杀?既是仲达领兵前来,我明日便再次领兵攻城!”
“那文远可需我相助?”司马懿眉毛一挑,故意问道。
“此番不必劳烦仲达!”张辽淡淡地说道,“倒是丁奉那路蜀军,还需仲达盯着。我怕夏侯儒与胡骁未必抵挡得住!”
虽然前日自己未能拔城,但也消耗了襄阳汉军大量的战斗力,在这个关键时刻,就算是张辽也不想借司马懿的力量,免得别人以为仅靠他一人之力,难以攻下襄阳。
“如此也好。”司马懿倒是不多说什么。汉军虽然冲出了荆山,但他们的前方还有魏军阻拦。襄阳一旦势危,丁奉那边一定做不到按兵不动,那么自己何愁没有大显身手的机会。
襄阳
同一时段,襄阳城内的张飞府邸,众将正齐聚于此,向张飞汇报军情。
前番虽然打退了魏军的攻城,但也是损失惨重,算上重伤不治的,汉军也阵亡了千余人,另有三百余人伤势较重,短时间内难以再战。吴班面部中箭,虽然未死,但失血过多,也不得不卧床休息。
“如此说来,城内可战之士,已不足两千了……”听完众人的汇报,张飞的面庞突然一阵抽搐,但他很快也恢复正常,继续询问道,“守备之物,回收得如何了?”
“回大将军,滚木礌石这些回收了尽七成,但金汁、膏油等物资却严重不足!”关索努力克制情绪,正色汇报道,“来日我军只怕连火箭都无法准备了!”
看到众将皆是面带忧愁,张飞深吸一口气,也宽慰众人:“有道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张辽第一次全力攻城未果,损失暂且不说,士气必然大受打击!你等浴血奋战,已为守卫襄阳立下大功!”
“大将军,今日有士卒来报,说是司马懿率兵前往张辽营寨!”王宇这时又说道。
“张辽麾下还有万余士卒,我想他不会主动向司马懿求援!极有可能是丁奉与王甫的援军往襄阳赶来!”关索想到张辽前日突然疾速退兵,忍不住分析起来。
张飞对关索的话深表赞同,但他还是沉吟道:“但想来援军顺利抵达前,魏军还会在集中攻城一次!”
这也是关索等人信心不足的地方,襄阳究竟能不能再抵挡一次魏军的猛攻,实在是个未知数。
“襄阳西门的吊桥是否修好?”
“回大将军,除了两条绳索断裂外,吊桥在魏军的踩踏下破损严重,短期内已无法修复!”关索如实回答道。
“既是这般……”张飞沉思片刻,突然想到一个十分冒险的办法,或许也是最后的办法了。
张飞随即吩咐关索等人,立刻按照他的想法去办。众人多少也明白了张飞的意图,也不多言,立刻按令行事。厅堂内很快便只剩下张飞与张苞父子了。
“苞儿,你也去吧!眼下正是用人之时,我这里不需要你操心!”张飞向张苞挥了挥手,催促他赶快离开。
其实这几日,张飞虽然醒来,但医匠仍是说他身体状况极差,必须好好静养,但曹魏大军就在城外,张飞如何静得下心来,不得不操心军务。而张苞对张飞的病情也越发担忧。
但张苞知道张飞的脾气,在这种大事上婆婆妈妈只会让他生气,他也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咬了咬牙,拱手道:“父亲,您多保重!”
可就在张苞准备离去的时候,张飞还是叫住了张苞,脸上露出了少有的慈祥:“苞儿,听关索说,为父病重这段日子,你仍能尽职尽责,以大局为重!为父深感欣慰!”
“你不仅仅是我张益德的儿子,更是大汉的战将!”张飞注视着张苞的面庞,一个字一个字,语重心长地说道。
这么多年来,难得听到张飞这么郑重地称赞,张苞不由得鼻子一酸,重重地点了点头:“父亲放心,孩儿明白!”
待到张苞离去后,张飞方才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可他突然面色痛苦地趴在案几上,双手紧紧的抱着脑袋,额上渗出斗大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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