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秀兰沉下心,听着陈云染额头叩在地面的响声,心中不禁一惊,伸手想要拉住她,让她停下磕头,但是没有任何用。
“我对不起你,但是我只能听她的,我只有一个亲人了,他在危险中生死难测,我只能用所有办法去拯救他,你帮我救救她,只要你救了他,我付出生命也可以。”
说完她从发间抽出发簪,就要插向自己的脖颈,好在傅秀兰眼疾手快,伸手立马拦住了。
看着陈云染红肿的眼眸,傅秀兰无奈了,“你别再跪了我答应救你父亲。”
说到底,她还是被陈云染的孝心感动了,两个人一起离开了破寺庙,从四处调查,很快就确定了王淑菲关押陈楚庭的地方。
两个人密谋了一番,掌握了守卫的换班的习惯后,他们就准备下手了。
在夜里侍卫交班的时候,会有一刻的空隙,他们装扮成送餐的小二,在饭菜里下了迷药,上了菜,两人转身就要离开。
忽然就有一个侍卫说话了,“怎么今天送的菜味道和往常不一样?”话语中有着质疑。
两个人紧张的深吸气,“换了个厨子。”说完转身淡然离开了,好容易等到了侍卫昏过去,傅秀兰和陈云染才从树丛里出来。
从侍卫身上拿了钥匙,打开门,屋内的人已然奄奄一息的躺在床榻上,顾不得其他,扶着陈楚庭先离开了。
回到家中,安置好陈楚庭傅秀兰为他把了脉,紧接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你父亲不是生病了,你被人下了毒。”她说的很平淡。
陈云染闻言也算是明白了,王淑菲还说父亲是生病了不方便行动,装出一副多贤良的模样,明明下毒的人就是她。
站起身准备冲出门和王淑菲理论一番,却被傅秀兰拦住了,“你莫去,且先好好陪着你父亲,一切等到毒解了再说。”她伸手拉住欲待离去的人。
陈云染缓缓转身,看着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父亲,转而又看了看傅秀兰,心中满是感慨,“好,你说的我都听。”来到床榻边跪下。
“父亲”她喃喃的呼喊却和以往撒娇的意味不同,这一句称谓之下满是责任和担当,“是女儿没有护好你。”下一瞬眼泪就再也止不住的滑落。
缓缓的陈云染转身,站起身眼眸深深的凝向傅秀兰,“你救了我父亲。也解脱了我,从今天起我为你所用,帮助你对付那个狠毒的女人。”
傅秀兰看着面前人的模样,原本想要拒绝,但转念一想自己也需要一个助手,“好,现在你先好好的陪着你父亲吧,一会我写个药方你进城里的药铺买药吧。”陈云染闻言点头。
她淡然离开,去到了屋外安置药方的地方,大致的翻看了一番,知晓了缺哪些之后,写好递给了陈云染。
两日过去,陈楚庭的毒也渐渐解了,只是身上还留了些皮外伤,需要好好将养着,她看着父女两人说笑的模样,也觉得之前救人身处险地也值了。
另一头的将军府中,墨夫人坐在湖心亭中发着牢骚,大丫鬟见状急忙上前讨好,“来人,把将军昨日送来的马蹄酥拿来,给老夫人换换口味。”
丫鬟提着木盒,缓缓上前,端出其中的马蹄酥放下,老夫人无力的拿起一个,吃了一口,脸上的表情复才不那么丧气。
“瞧瞧,瞧瞧,还是咱们将军最了解夫人的心思,咱们将军不禁会带兵打仗还孝顺。”
墨夫人闻言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笑容,但又飞快的敛去,深深的叹了口气,“还孝顺?这我昨儿劝他一句早点把王小姐娶回府,这可不转身就走了。”
丫鬟闻言,点了点头,却也在不知该接些什么话,端起茶壶倒满了一杯茶。
“我知道,他不娶王小姐的原因,心里不就是老记着那个傅秀兰吗,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好的!”话到最后,颇有生气的意味。
丫鬟递上茶,“夫人,若是如此,不如您背着将军把王小姐和傅秀兰姑娘都接到将军府里调教,毕竟这放在眼前心里也总要安稳些。”
夫人闻言也认同,命人把傅秀兰和王淑菲接到了将军府里。
傅秀兰缓步踏进将军府的门槛,到这时才回过神,被丫鬟安排到了一个满是烟尘的房间,她一个人怔在屋内,用手扇了扇空气,猛咳了两声。
嘲讽的笑了笑转身看向丫鬟,“这就是将军府的待客之道?”,说话间扬手就要打向丫鬟,但还是收回了手。“去寻你们掌事的人来。”
丫鬟无奈转身离开了,一个老嬷嬷走进,“有些人啊,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想寻一个好的房间。”话语中满是挖苦和嘲讽。
傅秀兰哪里又是受气的人,没有一刻犹豫,扬手就打在了嬷嬷脸上,嬷嬷难以置信的看了看眼前的人。
“我倒是多凶的狗,也不过依仗人势罢了。”转身走出,选了一个整洁的房间走进,“我就住这里了,还劳嬷嬷帮我拿一下行李。”眉毛轻挑,话语中颇有着威胁的意味。
又过了一会丫鬟送进了两堆东西,“这个是夫人赐的衣服,鞋履一会您换了就出来,跟着我们去见老夫人。”
她不耐烦的禀退吓人,拎起衣服的一角,瞧了瞧,谈不上华贵,却也算的算是精致,指尖捻了布料,随手就甩开了,转而坐在床榻上。
这大暑的日子里,热都来不及,赶巧了还送这么厚的布料,为难人也不至如此吧?看着鞋履还算精致,拿在手里瞧了瞧,也扬手扔开,“这倒是坐实了穿小鞋的名号。”
也无心再去换衣服,坐在镜前理了理自己的鬓发走出了房门。
跟在丫鬟身后来到了墨夫人的居所,一旁站着王淑菲身穿得衣服和送来给自己的衣服是不同的,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摆明了就是差别对待,她心中更加不快。
“你这一身?”墨夫人声音变得严厉。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缓步上前,“回夫人,以后还是莫要再赐我衣服鞋履了,民女尚能自足。”得意的看向墨夫人,念着眼前人是墨景桓的母亲也不敢说的太过。
墨夫人不置可否,转而看向一旁的王淑菲,“菲儿,你过来给我行个礼。”
王淑菲回应,缓步上前,颔首微拉衣玦盈盈拜倒,然后缓缓站起。墨夫人看着她暗暗点头,“很好,傅秀兰你来行个礼。”
傅秀兰挑眉看了看王淑菲,又看了看墨夫人,心中无奈,这不摆明了就是为难自己嘛!这是要行多少年的礼才能合规矩到这个地步啊。
认命的上前,傅秀兰刻意的行了一个很差的礼。
墨夫人不快的指导几句,又让她接连着来,直到她行了第三个礼之后,她终于忍不住了。
正欲说些什么,失去了耐心的墨夫人也起身了,“陈嬷嬷你留下,调教调教她们行坐走饮这些规矩。”起身离开了。
两个人的身份和陈嬷嬷练行礼是不合规矩的,陈嬷嬷便让她们互相行礼,指出对方的不足,傅秀兰借着机会狠狠的报复,王淑菲也就不敢再去招惹了。
互相品茶艺,她刻意倒了一整罐的茶叶,泡了一杯即为苦涩的茶,递给王淑菲,喝完,王淑菲心中咆哮不已,却不能表现出来。
几日下来,王淑菲心中不知道积聚了多少恨意,在练走姿的时候,王淑菲和她擦肩而过的瞬间,倒下了。
傅秀兰站在原地愣了愣,貌似自己刚刚什么都没做,王淑菲气急,“铃兰,快给我打她一巴掌!”话语中满是愤恨,撑着身体缓缓站起。
铃兰疾步上前,没有片刻迟疑一巴掌就要落在了傅秀兰的脸上,“啪!”一声巨响,丫鬟愣了,自己的脸上传来了火辣的灼痛。
王淑菲愤然的站起身,装出一副柔弱的的样子,“铃兰,畜生打人自然都是蛮力,回去擦点药,咱们莫要和她一般见识。”缓缓转身就要离开。
“是,畜生都是不通人性的。”丫鬟应和。
傅秀兰站在一旁,漠然的看向王淑菲,一开始挑事的是她,最后被骂畜生的是自己?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整个人变个格外冰冷,“哼。”不屑的轻笑一声,带着嘲讽,却又让周围的氛围顺然的冷了下来。
“骂了人就这么走了?”疾步上前,她决心要给仗势欺人的丫鬟一巴掌,再好好的收拾王淑菲。
刚一抬手,身侧就传来了墨夫人的声音,“放肆,我让你学规矩,教你习礼仪,现在你就用乡野那一套欺负菲儿!”话语中满是威严。
陈嬷嬷上前,用手推开了她,低声呵斥,“我今天就是晚点来了,你就开始欺负人了!这两日学的规矩到哪里去了。”
她无奈的低下头,墨夫人上前,拉过王淑菲的手,轻轻拍了拍,“菲儿,你没受伤吧。”
傅秀兰微微抬头瞥了瞥墨夫人仁慈的面容,明明挨打的自己,她什么事都没有现在居然还莫名其妙受到了安慰,这个老夫人一定是对自己有意见。
她气不过,狠狠的瞪了一眼王淑菲转身走了。夜里,她悄悄的爬到了王淑菲的窗边,然后放了一只无毒的蛇进去。
这一次是我好心放的蛇没毒,只是想吓一吓你,你要是再惹我,小心我放的就是毒蛇了,想到这里,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转身拍了拍手离开了。
夜里,王淑菲的房间里传来了一声尖叫,傅秀兰在房里听到后,瞬间就没有入睡的意思,躲在被子里止不住的偷笑,不停有家丁的脚步声从自己房门前路过。
她更加开心了,还乡野的那一套呢?一群家丁,连个没毒的小青蛇都怕,废物。
小心的来到窗边,看着门外的一举一动,耳畔传来一声又一声的王淑菲的哭嚎声,她有多想冲出去,走到她面前,然后一把把蛇丢开。
再狠狠的告诉他,“这一次招惹我,还你的只是一条蛇,下一次就再不知道是什么了。”但意识告诉她不可以,一旦出去了就是暴露了身份。
门外的声音,扰的她睡不着,推开门,无聊的再房里发呆,等到了后半夜,门外的声音才好容易静了下来。
缓缓的推开门,确定屋外没人后,她才抬足走出,借着柔和的月光走在花园里,感受着周围的静谧,来到一面堆积杂物的高墙边。
嘴角勾起顽皮的笑容,小心的走上前踩着杂物奋力翻上了高墙,缓缓坐下,抬起头看着距离自己近了几分的月亮,不由自主的想伸手去抓。
但手中却只是一片虚无,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站起身,看着墙外的世界,她有多想从这里跳下去,这样就能离开将军府了,但总还是不够彻底。
放大声音,她大声的呼喊,“我一点都不喜欢这里!”说这一句话的同时,眼眸倔强的睁大,她斗志昂扬的转身踩着杂物从高墙上翻下。
她原以为此刻醒着的只有自己,所以才格外放肆,却不想远处的角落里站着的是墨景桓。
他目睹了傅秀兰所有的动作,听见她大声呼喊的那一刻,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意味,但还是漠然的转身走了。
从傅秀兰进将军府的第一日,他就已然知道了,这些天她过得好与不好,他都了然心中,每每她被为难的时候,天知道他有多想上前护着她,
但是不可以,绝情散的存在就是现在两人之间最大的沟壑,他希望她能过得开心,也希望她能爱自己,但更重要的是活着好好的活着,其他的都不重要。
他不能对她好,不能让傅秀兰对自己产生感情,否则绝情散就会发作,理智一次又一次告诉他,但在夜里他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想来靠近她,远远的,只是看一眼也好。
第二日,墨景桓早早的去陪母亲用早膳,王淑菲和傅秀兰来的时间正巧就和他遇上了。
王淑菲眼中很快就湮起一丝的雾色,“将军。”
在王淑菲可怜的呼喊墨景桓的瞬间,傅秀兰也开口了。
“墨”声音很小,被王淑菲的声音盖过了。
王淑菲靠在墨景桓的身边,头微倾靠在他的肩上,“昨日夜里一条蛇,出现在我房里,可吓人了。”说着眼中就滴出了眼泪。
墨景桓瞥了一眼傅秀兰,又低头看着身侧的人,伸手搂过她,“别怕了,我一直都在。”王淑菲意识到了墨景桓搂自己,别提有多开心了,刻意的又向她贴了贴。
墨夫人看着也笑了,不屑的看了一眼傅秀兰,“有些人只怕是多余了吧。”
傅秀兰看着,心中纵使是愁苦,但还是漠然的转身了,来到门外,决心要在这里等待墨景桓,从开始到现在她心中真的藏了太多的疑问,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弄清楚。
半刻后,墨景桓一个人走了出来,她顾不得其他,走上前伸开手,拦住了墨景桓的去向。
双眼凝视着他,正欲开口,就被墨景桓抢先了,“你拦我干嘛?额娘这两日教你的礼仪就是这样的?”
听见教礼仪,她瞬间就不爽了,走上前一拳打向墨景桓的肩膀,于墨景桓而言力量不大,但还是让他的心一颤,“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他的语调变得严肃。
傅秀兰听着心里也更加不快,“我不知道。”然后用全力再一次打向面前的人。
墨景桓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推开傅秀兰,“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而你要做的,就是快点离开将军府。”他违心的说着,心中有着莫名的抽痛。
“你为什么一定让我离开?是因为我留在这里阻碍你和世家王小姐恩爱了吗?”她眼中闪过一刻忧伤,转而化为倔强,嘴角勾起的笑容别样的嘲讽。
墨景桓看着她的模样,心痛的走上前一步,复又拉进两人的距离,“不会,你现在只要离开王府就可以,后面就什么都不会改变。”
她闻言更加不解了,这个逻辑似乎不太对啊,看着墨景桓欲言又止的模样,她觉得这背后一定还有什么是她所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