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勋等了半天,也没有看到牛小曼,于是问道:“嫂子呢,她没跟你一起回来?”
范中允叹气一声,把家中的事情说了一些。
原来范中允的大伯有几个女儿,却没有儿子,他那里太穷,当地的节度使又是有些竭泽而渔,为政苛刻,所以范中允的大伯便把几个女儿都是嫁到了其它州县,如今死去,身边竟是没有亲人在旁。
范中允叹声道:“我大伯一生贫苦,临死前曾说,自己苦了一辈子,到了九泉地下,不想在受此般滋味,让我无论如何,每年清明,一定要派人按时给他多烧一些纸钱。”
李勋不解道:“你大伯的那几个女儿”
范中允微微摇头,没有说什么,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
实际情况是,范中允找到大伯的几个女儿,把这个事情说了出来,她们却是百般推脱,没有办法,范中允只得应允,每年谁去给大伯按时烧纸,他便给谁十两银子,这个话一出口,众人态度竟是有了大反转,纷纷抢着来做,这让范中允想到了死去的大伯,劳苦一生,最后却是什么都没有得到,亲情淡薄至此,范中允心中有些难过。
范中允岔开话题,让李勋把京城最近发生的事情,给说一说。
李勋于是把范中允离开这段时间,丰京发生的事情,给详细的讲述了一番。
范中允听后,不由抚掌赞叹道:“陛下的政治手腕果然高明。”
说罢,范中允朝着李勋问道:“你什么时候去陇右?”
李勋想了想,说道:“应该快了,我的正式任命文书马上就要下达,拿到兵符与官印,我立即就出发去陇右。”
范中允点了点头,说道:“你走的时候,提前告诉我,我跟你一起去陇右。”
真的?
李勋先是大喜,随后又是有些不解的说道:“前番陇右之战,让你跟着一起去,你拒绝,我被封为成州都督,让你跟着,你还是拒绝,怎么这次我都还没有开口,你就”
范中允笑了笑,淡声道:“陇右之战,你虽为一军主将,但只是听命行事,如提线木偶一般,毫无自主权。成州之地,虽为都督州,官职不低,权利也很大,但成州只是一个小州,远在后方,方圆不过百里,兵不过数千,你去了什么事都不干,只管游手好闲,都不会出错,我去与不去,又有什么区别?”
李勋听出了范中允话中的意思,那两个地方,他跟着去了,也是没有发挥的空间,还不如老实在丰京待着,如今自己被任命为武州都督,陇右西道监察使,这让范中允终于是心动了,不用请,他自己就是站了出来。
“老范,看你的意思,武州之地,大有可为?”
“那是当然。”
范中允眼中有了明亮之『色』,站了起来,来回走动几步,然后看向李勋:“李勋,我曾经跟你说过西域诸国的事情,你可还曾记得?”
李勋点了点头,范中允经常给自己讲解历史过往,其中,对于西域诸国,讲的最多。
范中允的祖籍就在西域,一个叫做素水的地方,一百五十多年前的宣宗时代,大晋陷入内『乱』,大石帝国崛起,西域大地沦陷,范中允这一脉的先祖,流离数千里,迁返中原。
李勋说道:“大晋自高祖建国,历经太宗、高宗、和宗,直至明宗,到达全盛,四夷臣服,当时的大晋通过军事力量的压迫,先进文化的引诱,使得西域诸国臣服,大晋随即在西域设立武西大都督府,随后的百余年,西域一直都是大晋的附属地,归其管辖统治,到了宣宗时代,皇帝的昏庸,天灾的不断,导致中原大动『乱』,朝廷无力镇压,只得从西域抽调大量精锐兵力回返中原平叛,此时的大石帝国崛起,趁机攻占了西域地区,虽然后来,大晋内部的叛『乱』得以平息,却也元气大伤,对于大石帝国占领西域的既定事实,只能妥协,一直到了武宗时代,大晋再次强大,集数十万大军,已经做好了再战西域的准备,可惜,大军即将出征之际,武宗突然暴毙,随后继位的皇帝,乃是昏庸之辈,根本无心此事,西域再次变得遥遥无期。”
范中允重新坐了下来,说道:“如今,大石帝国已经衰败,国内局势动『荡』,兵锋不断,布置在西域的大量精锐兵力,被调回国内,你掌管武州军事,又是受到皇上的青睐与信任,很有可能会像前番陇右之战那般,授予你持节之权,如此一来,你在军事上就会有很大的自由,一旦西域局势有变,你的机会便是来了。”
李勋双眼发光,坐直了身子,大声问道:“什么机会?”
“如李忠收复陇右九州之地,名震天下,留名青史。”
范中允没有直说,但话中的意思,李勋却是听明白了,兴奋的说道:“西域局势什么时候才会有变化?”
范中允苦笑道:“我又不是神仙,什么时候有变化,我怎么知道?”
李勋愣了愣,这时有些冷静下来:“西域局势若是不变呢?”
范中允呵呵笑道:“那就在武州老实待着,如此简单的问题还需言问?”
李勋坐直的身子,顿时怂了下去,脸上的兴奋神『色』消失,变得有些无精打采,说了这么多,原来都是废话。
范中允看了李勋一眼,轻笑道:“我说的这些,只是基于对大石帝国以及西域局势的一些猜测,而且很肤浅,只是一个非常大概的遐想,具体情况,还需去了武州,了解更多的信息之后,再行谋略,我把这些告诉你,主要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提前做好打算,别到时候机会来了,我们却没有任何准备,让机会白白从手中溜走。”
李勋嘿嘿说道:“老范,你可知道,不管是皇帝姑父,还是姑母,他们都是让我去了武州之后,老实做人,说难听点就是混日子,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过个几年,便会把我调回中原,委以更大的重任,我何须想这么多?一个处理的不好,恐怕将会引大祸上身。”
范中允淡淡一笑:“一个无功无名,对国家民族没有任何贡献之人,就像是一副画,画的在好,其材质终归是脆弱不堪的,轻轻那么一撕,就是粉身碎骨。”
李勋沉默不语,他明白范中允的意思,自己若是不能建立功勋,积累名望,只是靠着外力获取高位大权,一定会遭到绝大多数人的敌视与抵触,这种手段得来的权利与地位,也是犹如一座没有根基的大楼,看着强大,其实不堪一击。
李勋不由想到了单仇、『毛』安福乃至黄诟,这些有真正才华的将领,会因为权利,而真心臣服一个人?
混在帝国当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