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盛飞看向门外,只见火把后面站着几十个县上住的百姓,其中还有几个是白天和他一起干活的工人。
齐盛飞心中五味杂陈,一边希望管家快点回来解困,又打算着如果管家失败了那家中的银子和粮食真的要交出去么?
这几年他一直在外面奔波水利和学堂的事,胡家的事他根本没有管过,这些银子和粮食也没有他说话的份儿,要是给出去了,那他如何给胡家人交代?
虽然是在安静的等待,可齐盛飞的心里却是如海浪一样,一下更比一下忐忑。
因为气氛特别压抑,胡氏和胡老太太都不敢开口说什么。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有马儿嘶鸣的声音传来。
管家竟然提前回来了。
“怎么样?”齐盛飞迎出去,眼神却是看管家的身后。
只可惜,管家身后没有任何人跟来的样子。
“齐先生,这……衙门说这事儿不归他们管呢!”
“什么?你有没有说清楚我的身份?”
管家擦了一把汗,点头:“说了!只是那当差的说……”
“说什么?”
“说您是废太子,这命和草民无二。所以……他们不管。”
“……”
其实那些当差的还说了很多不好听的,管家只捡着这一句还能听的说了。
比如那些当差的说废太子早就该死了,苟活到现在已经是赚了,还要什么人救,这些管家没有说出来。
“现在你可以交东西了?”黑衣人问道。
可以说黑衣人算是仁至义尽了,匪徒做到他这么有耐心的份儿上也是难得了。
齐盛飞强忍着心中不适,道:“若是我不交呢?”
胡家的财务,他有什么资格决定去留?
“不交也无所谓,喏——”黑衣人一抬手指,身后的跟班就压着一个打扮是村里农民模样的中年男人出来,“他就先为你的决定承担后果!”
“你敢……”
噗呲——
齐盛飞的“敢”字刚说出来,他只觉得眼前一红,随即有什么滚烫的东西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他伸手一擦,手中一片血红。
“你们!怎么敢?”齐盛飞惊怒万分,质问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们怎么敢?”
黑衣人却是一点惧意都没有,道:“就因为知道,我才这么有耐心。齐盛飞,听说你成了废太子就心系于民,若真是变成了善人,那就该舍了这些身外物,救下这些人啊!”
话音落下,外面的那些民众全部跪地:“求殿下救救我们!”
齐盛飞顿时骑虎难下,他有些为难的看向前厅太师椅上坐着的胡老太太。
这是胡家,轮不到他做主啊。
“不能给!给了咱们吃什么?”胡氏开口反驳。
随着胡氏的话音落下,门外黑衣人又手起刀落结果了一个村民。
外面哭喊声再起,一时间乱作一团。
齐盛飞看着黑衣人,睚眦欲裂,问道:“若是给了粮食和银子,你真能放过他们?”
“那是自然。我很守诺,你应该看出来了。”黑衣人指了指管家。
如果他不信守承诺,根本不会放管家去求救。
只可惜求救是求了,没人来救罢了。
齐盛飞转身走到胡老太太面前,跪下:“太姥姥,齐某求您交出库房钥匙!我一定会想办法还胡家这些损失。还请老夫人以大局为重。”
胡老夫人面色紧绷,却还是让嬷嬷给了钥匙。
齐盛飞没想到胡老夫人这么痛快就给了钥匙,正要感谢,就听老夫人问道:“若你坐了那位子,这事你当如何?”
“我……”齐盛飞想要说他自然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可又觉得这种话不好夸口,只是紧抿着唇角叩首道谢,没有再说别的。
天蒙蒙亮的时候,胡家被洗劫一空,连齐飞和齐菀下棋的白玉棋子都没有留下。
胡氏更是哭的像是死了人一样,她所有的首饰都没了。
老夫人这边甚至连吃饭的银碗筷都没了。
“爹,咱们早晨吃什么?”齐飞忍不住问道。
这话一出口点燃了胡氏的怒火,她也顾不上颜面了,骂道:“齐盛飞,你已经不是太子了,装什么大度?那些人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你舍了胡家的钱财出去,皇上就能赦免你还是还你皇位啊?!”
齐盛飞脸色一阵青白,他辩解道:“那也不能看着那些人死在咱们面前啊。这件事我会上书皇上!”
胡氏却是鄙夷骂道:“上书?你以为人家在乎?要不是菀菀,我们一家也不用背井离乡啊!现在这么一闹,人家不追杀我们就够好了,还指望人家替你出头么?”
虽然胡家离开阳城这件事没有告之胡氏原因,但是她也不傻,从齐飞昏迷回去和胡寒山与胡元辉说话的细节里也听出了一二。
说来道去就是皇上不放过他们胡家,而终究的原因是这几个姓齐的。
胡氏骂了一会儿,就带着孩子出门找吃的去了。
那些匪徒是一根葱都没给胡家留下,大人受得了可不能饿了孩子啊。
胡老太太也是累坏了,道:“殿下,你不用愧疚,我做这些都是为了晚晚留下的两个孩子。只是,若你不是废太子,也许她们就不用经历这些!你好好想想吧。”
“……”
齐盛飞在院前枯坐了半响,然后跌跌撞撞去了书房。
齐菀则是拿了些银子让管家去买吃的了,他们一家人总不能不吃饭啊。
等到饭做好,齐盛飞拿着一封厚厚的奏书出现了。
“爹,来吃东西吧。”
“给你太姥姥和大舅妈送了吗?”
“送了的,爹你不用担心。”
齐盛飞点点头,看着桌上的包子和粥菜,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我已经写成了奏书,相信皇上一定会彻查。”
“爹,你这一早上就写奏书了?”
“是啊。他是恨我,但此时关系到江城百姓,也关系到胡家和你。不说别的,你曾医治好了他的头疾,这件事他就不会不管。”
齐盛飞笃定地说道:“那些匪盗太猖狂,一定要好好彻查才可以。”
齐菀看着义愤填膺的父亲,一时间很是无语。
她本以为昨夜的事能让父亲醒悟,想要改变百姓的现状是要坐在那个位子上才可以的,可没想到父亲竟然是想着让齐盛冕彻查匪盗。
见女儿不说话,齐盛飞只当她是被吓到了,道:“你不用担心,等下我去学堂那边,会跟大家商量下怎么自保!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
“您今天还要去破庙?”
“是啊!学堂这事儿不能耽搁!”
“……”
齐盛飞吃了点东西就匆忙走了,走之前他让管家把奏书送去驿站。
卫影忍了一早上,等人走了问道:“小小姐,现在怎么办啊?昨晚布的局好像对殿下没有什么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