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酣畅淋漓的跑了整天,直到日暮西垂之际才意犹未尽的返程。
回程时,荣誉同四公主、五公主、九阿哥、十阿哥一起坐了马车,四阿哥胤禛和五阿哥胤祺骑马跟在两侧。
一行人轻车简从,除了车后跟了队随行侍卫,跟出门游玩的公子哥儿没什么两样。
马车晃晃悠悠进了城,路过最为繁华的街道时,就被层层叠叠的百姓挡住了前路。
荣誉拉开车帘,正欲询问发生了何事,便听得侍卫来报,“回禀四爷,好似是前方茶馆有人寻衅滋事。”
天子脚下,中央大街,这可并不多见。
胤禛难得的蹙起眉头,他抬眸瞧了眼围在茶馆门前看热闹的百姓,命令道,“驱散无关百姓。”
侍卫得令,自发分成两队,一队继续围在车旁,一队冲向聚集的人群,大声喝道,“散开,散开,否则全部抓到衙门去!”
围观百姓一听,迅速四散开来,前方位置瞬间空了出来,马车慢慢驶进,车上几人便清晰地看见了茶馆内情形。
似是两名汉人女子与店家起了争执,双方正被侍卫隔开在两边,却挡不住两伙人互相瞪视的眼神。
荣誉抬头看了眼茶坊门上牌匾,上书“誉铭茶坊”四字,原来竟还是自家商行旗下的店铺。
胤禛翻身下马,几步走到车旁叮嘱道,“我和五弟进去瞧瞧,你们老实待在车里。”
“嗯。”荣誉点点头应了下来,这几位金尊玉贵的皇子皇女们,可不能出什么意外。
然则,皇子皇女们并不想安生待着,一个个均用向往的视线缠绕住冷面四爷,眼睛里写满了“我要凑热闹”的渴望。
荣誉扯了扯嘴角,用同样的眼神看向四阿哥,其实她也想去来着。
胤禛看了眼马车里意见高度一致的五人,自家福晋武艺超群自不必说,最小的老九老十骑射武艺也不再话下,加之各有贴身护卫跟随在侧,想来安全无虞。
既然如此,见见世面也并无不可,胤禛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见他同意,五人便就欢天喜地地下了马车,跟在其身后鱼贯而入了茶坊。
茶坊里面争执的双方在侍卫队的强行阻止下暂时停了下来,荣誉扫了眼满地狼藉,内心实实在在地滴血,这都是白花花的银钱啊!!!
誉铭茶坊本就是以清贵闻名,往来间皆是达官贵人,也因此店里一应用具都非凡品!
赔钱赔钱,搞事的人必须赔钱!
荣誉凉凉瞅了眼那与人对峙的掌柜,能力有待提高。
倒是那两找事的姑娘,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皆是寻常汉人的打扮,一个娥眉淡扫,我见犹怜,手里捏着块粉色帕子,一个皓齿明眸,英气十足,手里握着把长剑,都是难得的美人。
她们身侧地上跪着一小姑娘,穿着身洗的发白但干净的衣服,模样虽不及她两,那柔弱风情却甚是我见犹怜。
这小姑娘见到衣着气质皆不俗的一行人,猛地起身就扑过来,脚底跟装了弹簧似的,当然侍卫也不是吃素的,她被拦截在一步之遥。
胤禛显然不欲与之多言,他们不是来查案的,阻止了纠纷,等巡捕营来拿人,自有顺天府查明真相。
倒是五阿哥胤祺大约是常年在宫里没见过什么世面,他摇着手里的折扇,姿态娴雅地问道,“谁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他话音刚落,那被拦住的小姑娘便捂着帕子嘤嘤哭泣,就是哭泣的姿态过于优美了些。
誉铭茶坊的掌柜见之尤为气愤,拱手便道,“我们茶坊乃是清雅之地,这位姑娘却非要闯进来唱些淫词艳曲,卖弄风情,小的无法,只能将其拦在门外!”
“喂,人小姑娘在这唱个曲怎么了?你怎么能随意侮辱人姑娘清白?”那边手里握剑的姑娘不以为然道,“她唱曲难道不也为你们这破茶坊招揽了客人吗?”
“呵!”那掌柜轻哼了声,满眼轻蔑道,“我们誉铭茶馆可不需要招揽客人!”
“你...”那握剑的姑娘欲要再言,却被身侧女子拉住,“姐姐,我们出门在外,千万不要惹事。”
荣誉瞟了眼那女子,原来是姐妹,难怪眉眼间颇为相似,只是这劝诫是不是太晚了?
毕竟闲事已经管了,把人家店也给砸了,巡捕房马上就要来了!
“小女子名唤四儿,别无长处,只能唱曲养活家中老小......还望各位官人垂怜。”那哭泣的小姑娘见无人搭理,便就哀哀戚戚跪伏在地。
荣誉赞叹地看着她那姿势恰到好处的展现出柔美的身材曲线,这位四儿姑娘怕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只是此等手段用错了对象,在场的几位都是不解风情地木头,没见四阿哥面色冷得都能挂冰,可能是因为那姑娘名叫四儿,冲撞了他的排行吧?
九阿哥逮着掌柜问茶坊营业情况,十阿哥死死盯着那姑娘手里的...长剑......
唯一懂些怜香惜玉的大约只有五阿哥胤祺吧,瞧他那又是赞赏又是怜惜的眼神。
所以,清朝皇室行五的皇子,大约眼神和脑子都有那么点问题?
“各位大人可怜可怜我吧,四儿家中上有患病的老母亲,下有嗷嗷待哺的弟弟......”
五阿哥胤祺心疼坏了,世间竟还有此等有情有义的女子,他取下随身携带的荷包,递到四儿眼前,“姑娘,内有纹银百两,望能解你燃眉之急。”
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可是吓坏了众人,若是那四儿心存歹意......
四儿接过荷包的同时,一把扯住了胤祺的袍脚,“这位公子,四儿虽家中窘迫,但深知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愿得公子怜惜,四儿愿为奴为婢伺候您。”
简而言之,就是我给要给当小妾!
五公主哈宜呼气坏了,她上前一把就撕撸开那四儿,拽着胤祺往后退了几步,气愤道,“五哥,你喜欢这调调的?”
她指了指那顺势跌倒在地的四儿,“我回头就请玛嬷给你找这样似的福晋!”
“五妹妹,别闹。”胤祺无奈地摇了摇头,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她可怜而已。”
“五哥!你眼瘸了,你难道没看见.....”
“好痛,呜呜呜,好痛!”四儿捂着脚脖子声声痛呼。
这意思是五公主那一甩,将她给甩伤了?
宫里的娘娘都没她会做戏!
哈宜呼冷冷哼了一声,猛地拽下自个腰间荷包,丢在那四儿身上,“少装可怜,拿了银子赶紧滚蛋!”
四儿此时却擦了擦眼泪,仿似要忍痛站起,嘴里凛然道,“这位小姐,我虽贫困,却也不容你如此作践。”
荣誉无语地看着这出闹剧,只见那握剑的姑娘几步上前扶起四儿,质问道,“四儿姑娘都受伤了,你们就没点同情心吗?你们还是不是人?”
哈宜呼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
“小五!”胤禛含住欲要再争执的哈宜呼,示意她无需再与之嚷嚷,何必自降身份。
哈宜呼怏怏看了眼冷着脸的四哥,轻哼了声退到一旁。
这下,在场之人都看出来了胤禛才是能真正做主的。
那握剑的姑娘丝毫不知畏惧为何物,对着胤禛就道,“喂,你妹妹难道不该向四儿姑娘道歉吗?”
荣誉瞧了眼她语气虽凶恶,但眸光发亮,轻咬唇角的神情,这怎么还羞涩上了呢?
不...不会吧....她不会是瞧上自家面瘫脸四爷了吧?
胤禛眼神都没往她那瞟一下,只冷冷问旁边侍卫道,“巡捕房来人了吗?”
“来了来了。”殿门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带头的那个还是熟人-隆科多,四阿哥胤禛母孝懿仁皇后佟佳氏的弟弟,一等公佟国维第三子。
他进来见到是胤禛一行人就要上前拜见,“奴才叩见......”
话到嘴边,他机灵地改了口,“奴才叩见四爷、五爷、九爷、十爷。”
又对着荣誉几人道,“奴才见过四福晋和两位格格。”
胤禛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无需多礼,这里就交给你。”
“奴才遵命。”隆科多带着巡捕房众人退到一旁,准备恭送几位贵人。
胤禛转身朝着荣誉招了招手,“福晋,咱们走吧。”
荣誉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准备出门。
却在这时,那握剑的姑娘推开侍卫,拦在他跟前,愠怒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推了人姑娘,也不道歉吗?”
胤禛突然停了下来,荣誉猝不及防撞在他背上,禁不住倒吸了凉气,“嘶......”
“隆科多,统统带走!”胤禛是真的生气了。
他转身将荣誉搂在怀里,拿开她捂着额头的手,见上面红了一块,眼神瞬间暗了下来,咬牙切齿道,“隆科多,给我仔细审!”
荣誉其实痛过那一阵就好了,只是她皮肤娇嫩,显得伤重而已,她勾了勾胤禛掌心,示意他不必大张旗鼓。
“隆大人,此处便交给你了。”荣誉朝隆科多笑了笑,便挽着满脸郁色的胤禛回了马车。
临走之前,她视线划过那对姐妹,果然瞧见那握剑的姑娘眼中艳羡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