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初次相见

崔旭宏此时还以为是鞠大人和夏初结了梁子,是以话里话外都在提点着夏初,那位怎么说都是位皇亲国戚,得饶人处且饶人。

夏初却是歪了歪头,眨了眨灵动的双眸,左手撑着右手肘,右手轻轻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笑的一脸意味深长:“很快就不是了……”

崔旭宏面色一惊,心尖一颤,鞠大人向来洁身自好,难不成连他也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把柄,被夏初拿捏在了手中?

除此以外,他再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原由,为何鞠大人很快就不是礼部尚书了。他一念至此,更是惶恐不安:“小侯爷说这礼部尚书一职的意思,究竟是?”

夏初却未看他,垂着眼睑,拖着尾音:“我的意思嘛……”

崔旭宏只觉心中越发忐忑,见他面上凝着的笑意,更是骨子里都发毛,他如今算是悟到了,这位小侯爷笑的越发灿烂,肚子里便是越发的憋着坏,他左右猜测不出,只能出言请示:“还望小侯爷直言,老臣若有余力,定然倾嚢相助。”

夏初双手负在身后,踱到崔旭宏的面前,明明身量比他还要矮些,可看上去崔旭宏略鞠着身子,夏初却脊背挺的笔直,反倒是夏初持着凌人的气势压迫着崔旭宏,对着他道:“还真是需要崔大人相助,举荐解大人担任礼部尚书一职。”

崔旭宏面色一凝,这,不是等于打他的脸吗?

工部上下谁人不将解纪明恨在了心里,自上次早朝一事之后,崔旭宏虽然不在刻意刁难解纪明,可对他也是格外礼让分外疏离。

朝堂上的明眼人都知道他们不和,却不知为何崔旭宏不敢怒不敢言。

他本就忍气吞声任由解纪明在他工部指手划脚,如今还要让他亲自举荐解纪明上位礼部尚书,那让他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崔大人看起来很是为难啊……”夏初凑到他的面前,抬头与他脸对着脸,眼底蔓了一层寒光向着崔旭宏逼视过去。

崔旭宏心中实在不甘,就这么让解纪明从此以后与他平起平坐,他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夏初见他不语,上前了一步与他比肩而立,将头向着他的肩膀侧去,对着他的耳边轻声说着:“你也不想解大人留在工部,何乐而不为呢。若是被解大人知道了我知晓的那些事,怕是以后不能留在工部的,便是崔大人你了。”

崔旭宏闻言身子一僵,夏初的话正中他的软肋。

虽然他心中惧怕夏初,可好歹知道夏初有所要求,他们还有商量和讨价还价的余地。

可若是换成了解纪明那个迂腐的人,怕是一根肠子直到底,不管不顾非要闹个至死方休才罢手。

是以,他两相权衡了一番,觉得丢点面子就丢点面子,总比留了条蛇在工部,成日里提防着被他咬了一口要好。

“小侯爷说的是,可眼下鞠大人还任职着礼部尚书一职。”崔旭宏想明白了也不矫情,对着夏初回道。

“无妨,等他卸任了,你掐着时机举荐便可。”夏初不以为意,说的分外笃定。

“若是鞠大人连任呢?”崔旭宏不知夏初哪里来的底气,要扳倒一位后台如此硬的鞠大人,也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情。

“那便当我没有来过这一趟。”夏初说的极为轻松,走到了门口扭头对着他接着道:“崔大人还是吩咐一声,撤开府中人,好让我偷摸离开才好。”

崔旭宏面色一怔,也是头一回见人将偷偷摸摸说的如此光明正大,他上前了几步,对着夏初揖了一礼:“还是让老臣先行出去,带着府中的人去别处,好方便小侯爷离开吧。”

夏初颔首,侧身让了让,他还是很喜欢和崔旭宏这种聪明人打交道的,说话点到即止不用费心费力。

崔旭宏拉开了门,吩咐西元带着人手尾随着他去了厅堂,夏初趁此机会溜出了房门,足尖轻点便是悄无声息的飞檐走壁,蹿房越脊,如履平地。

最后身形矫健的纵身跃下了屋顶,没一会渡鸦便是尾随着他一起落了下来,他扭头对着渡鸦打了个响指,带着他从荆启彬留下的随侍缪展身边,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见缪展还是一副聚精会神盯着崔府门口的模样,绽开一抹笑意消失在了人潮里。

隅中时分,秉文和苏浅安已经候在了饮味斋的春风间内。

夏初带着渡鸦来的时候,店小二迎了上去对着他道:“秉文公子和苏大哥候了些时辰了。”

夏初颔首示意,对着他温声问着:“秉文和苏浅安可曾点过菜?”

店小二摇了摇头:“那倒还未曾,肯定是等着少爷来了方才点菜。”

夏初点了点头,随即报了一连串的菜名吩咐他直接去起菜,不用送上楼了,末了扭头又对着他背影道了声:“再上两坛蓝桥风月。”

店小二回头笑着应了声是,夏初这才迈着步子上了春风间。

秉文见他进来,慌忙起身替他拉了张椅子:“今日有事?”

夏初坐下后佯怒:“以前无事我们也会聚在一起饮酒,如今约不动你任家公子了?”

秉文在他旁边坐下,颇为无奈的笑道:“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

夏初旋即一笑:“可还记得我们初次相见?”

秉文面色一凝,他自然是记得,想忘也难呐。

屋外随即想起了店小二的叩门声,渡鸦本欲开门,苏浅安却是抢先走了过去将门打开。

店小二一道接着一道的上着菜肴:“西湖醋鱼、东坡肉、龙井虾仁、蝴蝶飘海、冰糖湘莲、赛蟹羹,还有两坛蓝桥风月。”

夏初接过了蓝桥风月,示意店小二退下,斟了两杯酒,一杯推给了他,一杯握于手中。凝着杯中的佳酿,轻轻的说:“引之。你最爱的蓝桥风月,是你家乡的红曲所酿。”

秉文身子一僵,为之一震,伸手接过酒杯,看着满桌子的菜肴,才明白夏初为何问他可还记得初次相见的时候。

不过时隔大半年,宛若昨日,却又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