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后,陆续有快船回来。
“回禀王爷,济州港未看见大船”
“回禀王爷,济南港未看见大船”
“哦?”,尚可喜面色大霁,根据探子的消息,济州岛能停泊大船、战船的港口也就是北边的济州府、南边的济南港,其它地方虽然还有一些港口,不过多为普通渔港,是停不了大船的。
这么说,尼堪的船队还在其它海域与郑鸿逵交锋?
不对,按照探子的消息,尼堪本人应该就在济州港,就算他派出船只与郑鸿逵交战,济州港也多少会留下一些战船的呀。
“再探!仔细探查各处港口,没准蛮贼偷偷在他处修建了大港”
等黄昏时分快船再次回来时,尚可喜得到的依然是没有一艘大型战船在济州岛的消息。
“难道尼堪这厮真的孤注一掷,将全部军力派去拦截郑鸿逵?”
“王爷,如今”
“若真是没有一艘大船在济州岛,可以断定,尼堪这厮肯定不在济州岛,守卫济州岛的便是他的大兄孙秀林了,风闻此人喜好吟诗作对,附庸风雅,若是这样,也不是没有机会”
此时尚可喜的船队正在济州岛与北边的楸子群岛之间,离两边的距离都在四十里左右,按照惯常的安排,如今天色已晚,稳妥起见,将船队驶入楸子群岛休憩一晚,明早再南下直扑济州岛才是正经。
“若是尼堪这厮胜了,连夜赶回济州岛就不妙了,最好在他们分出胜负之前攻下济州岛”
“不过按照探子的情报,无论是济州还是济南,港口附近都密布火炮,想要硬闯亦不可得”
“从其它地方上岸倒是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不过在天色愈发昏暗的情形下,只能停泊在靠近岛屿的地方,然后用小船转运,待得建立好滩头阵地后再大规模转运”
“自己这上万人马,怎么着也有一夜的功夫才能转运完毕,届时就怕尼堪的大队船只又回来了”
“怎么办?”,真是煞费思量。
半晌,尚可喜下了命令。
“直接驶向济州港!”
尚可喜豁出去了,他赌尼堪不在济州府,而留在此地的孙秀林很好对付,自己利用夜色突袭济州港!
当然了,他也不是有勇无谋之辈,到了济州港他另有计较。
等天色完全暗下来时,他的船队已经抵达了济州港附近。
望远镜里,济州府城楼那黑色的砖瓦依稀可见。
此时,尚可喜的船队离济州府港口只有区区三里路,往常若是瀚海国的水师还在的话,恐怕在二十里以外就会拦截了!
看来尼堪这厮确实大意了。
不过济州港是一个向东开口的港口,西边、北面都是长长的防波堤,而根据探子的消息,防波堤上密布着各类火炮。
“朝鲜船只开到小楸子群岛”
“小船的一半开往济州港,趁着敌人未注意,突入港口!”
“另外一半装上士兵从济州港西侧两里处登陆,若是能成功登陆,便向港口佯攻”
尚可喜打的算盘是,用小船吸引港口火炮的注意力,若是敌人没有动静最好,大船跟着突进去,只要靠近了码头,等大量的东江镇士兵上了岸,就大局已定。
若是港口有防备,则利用小船吸引火力,趁着敌人装填的空当快速驶入码头,拼着丢掉几条大船也要夺了港口。
眼下,港口那里只有一处灯光,显见得他们并没有意识到有敌人来临。
“马上行动!”
令尚可喜没有想到的是,一切都很顺利,小船突入港口时,兴许是因为光线昏暗,并没有受到火炮的打击。
尚可喜稍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命令所有的大船跟着驶了进去。
驶入港口后,尚可喜已顾不得小船的动静,吩咐大船拼命靠岸,此时若是被港口的守军发现了,或者已经发现了,他们正在准备火炮,只有靠近岸边才有可能上岸夺了炮台,进而掩护船上的士兵安安稳稳上岸。
拼的就是一个时间差!
令尚可喜完全没有想到的是,港口静悄悄的,似乎一个人也没有,除了北侧防波堤中间塔楼上那处灯光。
“难道是陷阱?”
不过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要上了岸,以东江镇士兵的勇悍,无论如何也能夺下一处阵地。
码头长达两里地,港口空空如也,就算尚可喜一次性将所有大船都停在码头上也没有问题。
码头的众多栈桥上都挂着藤编的防撞垫,此时尚可喜也顾不得那许多,指挥自己的大船一马当先靠了上去。
“砰”
由于慌慌张张的,船只靠近藤编的防撞垫时发出了一声长长的、难听的闷哼声。
不过当船上的士兵将绳索绑在栈桥的墩子上,将船只牢牢固定住,大批士兵拿着火枪、刀枪冲上岸后,落在后面的尚可喜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他们确实没有防备!
因为从码头的西边也出现了一些灯光,那些灯光明显是自己安排从另一侧上岸的人手发出来的,那边也没有防备!
这就是尼堪?
尚可喜虽有些狐疑,不过等他的精锐一千人进抵到码头上的开阔平地摆好了防御的阵型后,无论你有任何阴谋诡计,自己都有了一战之力。
开阔地的尽头便是济州府的商馆处,那是一处由不到一丈高的矮墙圈成的城池,商馆的南面才是真正的济州府城。
一战而下济州府城尚可喜根本没有想过,孙秀林再是不堪,府城还是有军卒把守的。
而根据探子的消息,日常里,商馆区除了一些衙役,并没有军卒把守,那里各地的商人云集,商铺、酒馆、茶肆、妓院、货栈一大堆,恐怕富足程度还超过济州府城。
一想到又是大把的钱财可怜的务安、咸平两处朝鲜人的县监,总共只搜刮来了几千两银子,粮食、器物倒是有不少,此处只要占下了几十万两都不在话下,百万级也不是梦,大把的女人,不仅是尚可喜,一众留着金钱鼠尾的前东江镇将士都是按捺不住。
“都上来了?”
此时,远处的商馆矮墙上依旧没有动静,商馆里面倒是热闹得很,尚可喜仔细聆听了一会儿,心头大定,他深吸了一口气,问向班志福,他的另一名亲信大将,一直在统带步军。
“全部上来了,五千步军全在此处”
尚可喜点点头,船上还有三千多士兵由徐尔显带着。
“嗯,分出一千人快速占领炮台,另外的人全部杀向商馆区!”
“是”
“砰!”
班志福的话音未落,远处的港口突然传来了一阵巨响,尚可喜心里一凛,赶紧小跑着来到边上,此时突然感到天色大明,再看时,只见对面的防波堤上不知何时点起了大量的火把,将防波堤附近照得如同白昼!
这下尚可喜总算瞧清楚了。
防波堤上密布着一串灰色的大包,大包里露出一根根黑色的长管子,长管子一头朝向港口,一头朝向大海,密密麻麻的,也不知有多少。
而在港口的入口处,那里本是一处狭窄的水域,堪堪能通过两艘大船,此时突然从两侧落下了两处大闸!
大闸将港湾紧紧锁住了!
此时身后也传来了喧闹。
尚可喜一颗心怦怦直跳,转过身来后差点晕倒在地上。
只见商馆面对港口的矮墙上也是火光烛天,上面密布着各式火炮,黑洞洞的炮口在这夜色里分外渗人,而在火炮周围则密布着士兵。
在开阔地面的两侧,原本是码头堆场,此时却从两侧驶出了大量的骑兵!
“咣当!”,尚可喜手里一柄长达三尺,跟着他在白山黑水拼杀了十余年的长刀掉到了地上。
尚可喜自然不是愚鲁之人,他当机立断下令投降了。
一个时辰后,他见到了尼堪,那个传说中威震北疆的大汗。
以下是尚可喜与尼堪的对话。
“郑鸿逵败了?”
“自然,否则本汗怎能在此地好整以暇地等着你上门?”
“,能说说战况吗?”
“自然可以。我军与郑鸿逵的舰队先后在五岛东部、西部、北部海域大战三场,花了一天多的时间击败了郑芝龙手下陈辉、洪旭两支分舰队,击毁、俘获大半船只,俘虏陈辉,洪旭只带着少数船只逃走了”
“击败陈辉、洪旭之后,我军船只没有停歇,速度快的船只以最快的速度朝济州岛赶去,并在两日后追上了郑鸿逵的本队”
“呵呵,实话告诉你吧,本汗追上去的船只只有八艘,不过都是火力超强的船只,追上郑鸿逵后还绕到了他们的前面”
“激战半日后,郑鸿逵的船只损失惨重,而我的八艘大船先后经受了郑鸿逵船只的火炮对轰、接舷鏖战、小船火攻等多重考验,一一挫败之”
“等我方正准备反攻时,我方后续的的船只也赶到了,郑鸿逵见状便逃走了”
“此次战役,郑鸿逵的船只,原本有三百余艘,最终七成都留在了此地,回去的恐怕只有三成,我军除了一些小船受损,大船无一损毁,人员倒是有些损伤,不过这也是本汗刻意为之,”
“,哦?为何”
“哈哈哈,事已至此,也不瞒你,本汗的舰队一向在这东海、黄海各处海域叱咤风云,从来没有败绩,还从来没有碰到像郑芝龙这样的对手,故此,双方拉开架势对轰时需要的勇气正是本汗要求彼等需要历练的”
“”
“呵呵,你就没有别的要问本汗吗?”
“,本,咳咳,末将有个疑问,您就不怕济州岛落入我手,大好基业毁之一旦?”
“呵呵,都在本汗的算计之中,这么说吧,你的船队在朝鲜藏匿的事情,本汗一早便得知了,何况就算你能抵达济州岛海域,南北两处大港布置严密,你不可能攻得上来”
“其它小港都兼有烽火台,一旦发现有可疑船只入侵,必定会点燃烽火,小半个时辰之内,至少有几百骑兵杀到,以小船转运军力的规模,你们没有任何可能获胜的希望”
“那这一切都是您的算计喽?”
“本汗也不谦虚,确实如此,本来以为像你这样的人物一般是不会直闯济州港的,多半会从其它地方登陆,没想到”
“大汗,您不用说了,是末将一时糊涂,也不想想,名震天下的阿斯兰大汗哪儿会如此轻敌?大汗,末将败在您的手里无话可说,只有一个问题了,那就是”
“你的去处吧”
“是的”
“本汗已经给你想好了,那处地方正好适合你,地方又大,占下来后还可以称王称霸”
“哦?何处?”
“勃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