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此刻看向慕梵希的目光之中多了几分冷厉。
这辈子,她最听不得的就是这句“成王败寇”!
慕梵希顿时住了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丝毫没有逃避太后的目光。
“如果我站在太后的角度,便不会如此交心,毕竟,此次出征,皇上将二皇子作为佐参将放在了玄王身边,而不是编在了赤云侯的队伍,其中缘由,太后难道还不明白吗?”
慕梵希脸上多了几分严肃。
太后楞了一下,随着她的话想,脸上的表情逐渐舒张开来。
“或许,是哀家想多了!”
太后一口气散开,退了两步坐在了身后的软榻上,片刻,又抬起右看向慕梵希:“哀家承认,你的存在,对我冥苍来说,的确不是什么祸害。”
我真谢谢你了!
慕梵希私底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合着太后一直将她当成祸害呢!
她也是真的很奇怪,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她紧张的事情,从一开始,甚至没有见面的时候,太后就对她有很强的敌意,要知道,那个时候她也不过是誉王府一个不起眼的孩子,甚至,若不是誉王府将她接回来,都没有人知道她这个女儿的存在。
“慕梵希,你为皇室立功,皇室自然不会亏待你,你是聪明人,有些事情哀家不说,你也明白。”太后的声音再次传来。
此刻太后看向慕梵希的眼神比之前多了几分柔和,或许,是她想明白了,亦或者是觉得此刻对她的态度好一些,对二皇子有利。
慕梵希笑了一下,抬起头来迎着天后的目光看去,脸上明明是笑的,可是却让人摸不透她的喜怒。
“我做事向来是凭着自己的心,并非为了皇室的不亏待,而且,我做任何事之前,考虑的都是我所在乎之人,所以,太后没必要赏赐我!”
她训练军队,制造武器,一开始是为了能让自己在这个年代立足,之后跟殷离修在一起,便是想帮他稳定这个国家,只是这样简单的理由。
如今太后给自己抬高身份,明明是求人的事情,可说出口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模样,或许别人会对她唯唯喏怒,可慕梵希不吃这一套。
“大军出征在即,臣还需要整合军队,就不多停留了,告退!”
说完,慕梵希朝太后委身行礼,转身退了出来。
太后怔愣看着慕梵希离开的背影,半晌没有缓过神来,胸口更是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别的难受。
她这是拒绝自己的赏赐?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拒绝她这个太后的赏赐!
这个女人,果然是不能拿捏控制的!
幸亏皇上没有将她纳入宫来!
接下来的几日,殷离修更加忙了,忙到几乎没有时间在一起吃顿饭。
慕梵希这边的军队倒是好正准备,殷离修却是一天天都在军队之中,忙不完的事情,从军队出来,又立刻被皇上召入皇宫,接连将近十天都没有见到他的面了。
眼看着距离出征还有三日,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的时候,袭久和玲珑月牙已经端着洗漱用的物什到了门口。
叩叩叩——
袭久在外面敲了敲门。
平常她们几个都在看着时间差不多,准备了东西在外面等着,知道自家郡主有起床气,谁都不敢叫醒,不过,最近几日她开始紧张起来,特意吩咐了几个人定点来叫起。
“嗯——进来吧!”
里面传来慕梵希迷迷糊糊的声音,看来,还没清醒。
几个人推门进屋,各自准备各自的东西,月牙进了里屋,将洗好的衣服送进来。
“郡主醒醒吧,已经到时间了!”
见慕梵希还闭着眼睛,月牙上前晃了晃她。
慕梵希很不情愿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月牙,伸手一把捏住了她的脸。
“是小月牙啊!早!”
她依旧含糊不清,一边说着话,用力的在月牙脸上揉了一下,就跟大爷调戏小姑娘似的。
月牙被她揉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紧忙躲了躲,从她的魔爪种逃出来,此刻,玲珑也进来。
“郡主!”
玲珑嗔一句,说着话,将衣服塞进了慕梵希的手里,这才没让她抓到月牙的脸。
自己主子什么都好,就是有点“色”——
听着玲珑的声音,慕梵希终于睁圆了眼睛,正要换衣服,却见玲珑送过来的不是平日里穿的军装,而是朝服,不由得愣住。
“拿错衣服了?”她看向玲珑。
“没有,袭久姐姐说今日郡主要穿这一身!”
玲珑说着话,将准备好的手巾给她擦脸,此刻,袭久也进了里屋。
“郡主,收到消息,今日三公主到京城。”慕梵希一顿,整个人清醒了。
说起来,距离收到望渊国遣送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多日,是该到了。
“这么说来,我今日还真是要去上朝了!”
慕梵希嘟哝一句,虽然有些不情愿,可还是换上了朝服。
早就知道朝堂之中那些老臣和文臣看她平日行径不顺眼,不过她这人向来也看得开,别人看得顺眼不顺眼她并不在乎,她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人。
平日不上朝,自然也就听不到那些人的叨叨和议论,如今上了朝堂,那些迂腐的老臣肯定鸡蛋里挑骨头念叨,对她来说,这就是受罪。
袭久几个人知道她向来不喜欢应付这些人,可是三公主既然到了京城,她自然要处理云太妃和芙姬的事情,这朝,是一定要上的。
马车很快到了皇宫门口,慕梵希一脸倦意的跟着朝臣往里走,昏昏欲睡。
金銮殿的龙椅上,皇上目光扫过众臣,瞧见慕梵希在角落里,眼底闪过一抹玩味,紧接着,早朝开始。
早朝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不过大部分都是她不涉及的地方,自然也没什么心思听,不过,这种时候,她就觉得皇上是个牛鼻轰轰的存在。
全国那么多郡县,每天发生那么多的事情,都得他来拿主意,果然,坐在龙椅上的人,都不是人。
差不多一个时辰的功夫,事情终于回到了三公主这件事,慕梵希顿时精神了一些。
朝臣争议,本就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慕梵希也不说话,她不说话,南疆王也不说话,皇上也不下定论,就听着两边的老臣吵得脸红脖子粗。
随后,话题到了云太妃这里。
听着两人吵得差不多了,皇上轻咳一声,侧目看向南疆王这边。
“南疆王觉得这件事该如何处置?”皇上问。
皇上点了名,南疆王从队伍里出来,上前行礼。
“云太妃乃靖王遗孀,先皇当年留谕旨善待云太妃,如今阎良审讯文书已经送到,在芙姬进京之前,云太妃确不知此女尚在人间,臣以为,罪不及灭门。”
南疆王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说不上来的震慑力。
刚才差点打起来的两个大臣顿时不说话了,特别是刚才持相反意见的大臣,下意识吞了一口口水,气势都弱了。
“南疆王所说的确不假!”
此刻,严阁老从人群中走出来:“加之,三年前皇位争夺,靖王府也曾出兵相处,如今靖王府几乎所有兵力也都汇入鬼翼军,云太妃此举,乃大仁大义,还请皇上慎重发落。”
说起来,云太妃在如今皇家的身份地位,甚至比太后更高,只是她也不争不抢,安安心心的守着靖王府,在京城之中口碑甚好。
“皇上!”
不等皇上开口,令一头发胡子花白的杨阁老站出来。
“云太妃既然已经确认芙姬身份,此事并非表面那般简单,更何况,太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今朝局尚未安定,还请皇上三思!”
国内接连的动荡,京城兵力受损,边境那些手持重兵的势力,天高皇帝远,也正看着京城这边的风吹草动,有了先例,他们势必会相仿。
皇上没有说话,眯着眼睛在朝臣身上扫过一圈,最终停留在南疆王身上。
“南疆王,你可还有话说?”皇上开口。
“臣无话,只是,先皇当年留有口谕,靖王府若出祸端,可免一死,这件事——”
南疆王停顿片刻,目光朝杨阁老看去,再次开口:“这件事,杨阁老和严阁老都在场,相信你们应该还记着。”
两人同时一顿,侧过脸交换一个眼神,嘴角动了动似乎有话说,可是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没有说。
“如此,靖王府处置,便交由刑部。”皇上转向了刚才吵得脸红红脖子粗的刑部侍郎。
刑部侍郎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只能领命。
有先帝的口谕,朝堂之中无人再反驳。
元太妃这边的处置,算是完成了,慕梵希眉梢轻挑,走上前来。
“启禀皇上,臣有话说!”
慕梵希上前,郑重的朝皇上行礼。
众人还没从刚才的决定中反应过来,见慕梵希出来,不由得又是一愣,甚至连南疆王也有些惊讶。
“说!”
皇上口中吐出一个字,脸色相比刚才的阴郁,瞬间散了不少。
慕梵希来早朝,必定有事,至于她的目的,大概也能猜出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