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老乡走远后,杨鹤羽告诉贝一铭:
“想想真是恍如隔世。当年我大学毕业回到鹤留的时候,这些老乡们都不知道我天天在忙活些什么。从98年到现在,从试种基地到绿珍珠,做林业,很多时候是要耐得住寂寞的。整整十四年,我一点也没有觉得漫长。可能也是因为总是要跟这些老乡们斗智斗勇吧。”
贝一铭朝那个看起来无比顺从和忠诚和善的老乡看过去,不太相信,他反问道:“我看他们现在都挺服你的。他们把你怎么了?”
杨鹤羽爽朗地笑了,他长叹一声,说道:“那你可是没法想象啊。我们的新苗种到地里去,活不过一个晚上,就被很多担心毁约、被骗的老乡们趁夜拔了,还有烧的,闹的,无所不用其极。”
“还有这样的事?”贝一铭连连摇头,他说道:“不容易。昨天你跟我说,你一直隐隐约约对品牌建设这件事有想法,我还不明白,你这样的人有想法怎么会不行动。不过,我现在有些理解你的自顾不暇了。”
杨鹤羽苦笑,他说道:“一个新事物被接受需要时间,而且人的贫穷不仅仅是因为资源的匮乏,环境的艰难,很多时候也是困于自身的想法。他们不能畅想,也不敢畅想,只有看到了真正的果实,将结算款拿到手,才能放心。我们依靠政府的帮扶力量,一遍遍地去做动员,所以光是扭转观念这一件事,我们就做了至少五年。小贝,我做了这片土地的先行军,现在‘米’有了,独缺一个‘巧妇’,你怎么想的?或者还有什么要问的,尽管提出来。”
贝一铭环顾四周,整理着思路。他看起来还算轻松,眉宇间似乎有一些顾虑被放了下来。
“你知道有很多企业做不下去,或者做不大,无外乎几个问题:爱好内斗缺乏大市场观念、营销方式落后、资源整合不够资本介入太少。这三个问题里面,最可怕的问题是第一个,如果从一开始目标就是错的,怎么可能会做大?只要方向不错,营销自然能跟得上。其实昨天你的话就很打动我了,我来这一趟并不是对你不信任,而是希望了解实际,以便我的思路能够接地气。”
“这么说你同意了?愿意加入我们公司了?”
“如果我的确对你有价值,那么我自然也是高兴的。但是我想说,我也不是万能的。即便你已经走出了第一步,但我能拿到手里的条件还是很有限。我大概能懂你的追求,但并不清楚你愿意给我多长时间。我想,你可能需要做一些准备,这条路还很漫长。”
杨鹤羽朗声大笑,他回道:“你难道还不明白?在鹤留经营出扭转世界坚果格局的事业,我愿意用一辈子去实践。”
“行吧,你这么说,我也懂了。”贝一铭朝杨鹤羽正式伸出手,说道:“你再给我两天时间,我和旎旎要去成都处理好爸爸妈妈的墓地。打虎亲兄弟,小羽,你会知道你选对了人,我不会让你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