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一铭手风急转直下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快到他完全没有准备。等反应过来之时,贝一铭已经恼羞成怒,彻底杀红了眼。
他本以为桌上这堆筹码积累的速度快到足够他咋舌,却不曾想到当它流逝的时候才是一泻千里。
而且贝一铭赌的是台底——一托三,当桌子上那堆小山包一样的筹码消失殆尽后,贝一铭不得不面对一个局面:他已经输得远远超过他承受的能力了。
说起来很奇怪,那一刻贝一铭几乎是丧失意识的。他脑袋里空荡荡的,什么意识和声音都消失了。他只是觉得那些看客像魑魅魍魉一般注视着他,直到马修文推了推他,他才回过神来。
回过神来的一瞬间,恐惧笼罩住了他,他身上所有的器官都卸了力——包括在他在极度兴奋状态下的男性象征。
刹那间,贝一铭汗落如雨,连呼吸都觉得无比艰辛。
马修文见了他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心底荡漾起一丝窃喜,他心说:你不是一直都牛么?成天骂别人是瘪三么?!真该让所有人都来看看你也有这种瘟鸡一般的样子!
但他最善于做表面功夫,他只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讶异道:“我就睡了一会儿觉,你就……输光了?!”
贝一铭看着他身后那个脸上带疤的中年人,他吞了吞喉咙,问:“我输了多少?”
那脸上带疤的人答非所问,他亲热地搭住贝一铭的肩膀,说道:“还早呢,谈什么输不输的。没本钱,找我啊,你刚刚手风顺的时候,好潇洒哦!”
贝一铭又问:“多少?”
那人向后看了看,有人递给了他一个账本,他放在了贝一铭的面前,伸手指了指。
“三千……万……”贝一铭如遭五雷轰顶。
“你从十万赢到一千万的时候,精彩得很。怎么办呢?”那人温柔地问起了贝一铭,说道:“继续玩,还是结账呢,后生仔?”
贝一铭吓坏了,他慌张地站起来,张开双手推开众人就要走。
他当然走不了,四五个莽汉一瞬间就把他给夹住了。
马修文此时出来当好人,他说道:“别这样,大家有话好好说嘛。叔叔,他是我带来的,看在我的面子上,大家客气点嘛。”
“来我这里玩的,上桌就是上帝,我自然好好伺候。离开了桌子做爷还是做鬼,那就全看他自己了。”
马修文见贝一铭说不出话,他便提了个建议,说道:“我的这个朋友有钱,他不会欠钱不还的。他房子都买了两间了,不会不还钱的。”
“那也不够我这个数。”
“总要容人家想想办法嘛。”马修文假意央求道。
“可以啊,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给他三天。”
这句话仿佛一个指令,话音刚落,一个莽汉就把贝一铭按到在赌桌上,他粗暴地压着他的手指在账本上按下了一个指印。
马修文忍着狂喜,把贝一铭给半扛了出去,他说:“老大,我说让你别来吧!要不你把房子抵出去先还一部分,我只能帮你争取点时间,别的我也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