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彩云回了院子,就把手里的盆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在院子里琢磨篆刻的楚蓉生被陈彩云吓了一跳。
楚蓉生和陈彩云已经很久没有主动说过话了,他不知道陈彩云是哪里来的邪火,也并不打算去问她。
只是没想到陈彩云却扭着步子,直冲冲地朝楚蓉生走了过去,她如同突然发了癫,一下子就把楚蓉生面前的凳子给踹飞了。
“一天到晚琢磨这个破石头!我陈彩云真是瞎了眼,当初怎么就看上你这个怂货!”
这样的恶言恶语,陈彩云也已经很久没有跟楚蓉生吐过。猛然间被她这么一骂,楚蓉生脑袋一阵懵,他并没有像年轻时候那样立刻就反弹,恨不得抄起扫把来和陈彩云干仗。楚蓉生只是摊开两只沾了白色石头沫子的手,傻傻地问:“又怎么了嘛?”
“你脑壳里那是脑子么?是脑子还是豆腐?啊?!我看你是一脑袋臭豆腐吧!”陈彩云气得伸手在楚蓉生的手掌上拍了一巴掌,她骂道:“人家师父带徒弟,哪个不是留一手,就你个傻子,早早就把杨鹤羽顶到科长的位子上去!自己倒退下来,你退下来,我们雨婷怎么办?!”
这时,楚蓉生也找回了神志,他怒目一瞪,回嘴道:“神经病!我看你病得不轻。小羽那是尊敬我,看在他爸爸的面子上喊我一声师父。你以为我真是他师父啊?!他是大学生!有真本事的!别说在鹤留这个小地方,他就是去大北京,大上海,照样能混出名堂的!”
“大上海”三个字显然是刺激到了陈彩云,她急得哇哇大叫:
“一天到晚上海上海的,到现在还惦记着上海呢!自己家的女儿不管,你这心还是人心嘛!我告诉你,雨婷的事情你要管!你必须管!她是你女儿,你是她爸!你不管她,你就不是人!”
楚蓉生莫名其妙地站起来,他说道:“我原来一直要管她,你不让我管嘛。我说让她念书,你跟我唱反调,现在却在这里撒泼打滚地是要做什么?!”
“楚蓉生你就是个孬种!要不是我哥哥早就离开鹤留到外头打工了,我们娘俩个能这样被你欺负啊!”
“那你带着雨婷去找陈南根去呀,现在都鼓励人员流动了,你还在这里憋着干嘛?!”
“你!”陈彩云被楚蓉生噎得说不出话。她出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拿哥哥出来做幌子只能过过嘴瘾,陈南根这样的铁公鸡怎么可能会对她这样一个嫁出去的人施以援手呢。她不得不哀叹自己的命苦,这一辈子谁都依靠不上,说到底只能靠自己。
楚蓉生见她回不了嘴,态度也软下来,他说道:“我知道你惦记着雨婷工作的事情,这不还有几年嘛。让她去学会计,她好好学就是。等学好了,有本事了,考个证书什么的,工作有什么愁的嘛!”
“你放屁!考什么考!老娘不稀罕那个。”陈彩云顺了顺自己的头发,终于把心底话说了出来:“我就要杨鹤羽做我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