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妹给我打电话了,说要来我这里采风,小丫头风风火火的说得也不清楚。我问问你知不知道?”
贝一铭仰起下巴,眼睛盯着天花板深深吐了一口气。
要不是因为自己和贝一旎长得十分相像,同时复制了贝忠诚的眉眼和雷莉的口鼻,贝一铭一定会怀疑他们两人之中一定有人并非贝忠诚亲生的。
想当年,贝一铭不过就是想在高中分班时选择学文,贝忠诚便雷霆大怒,吹胡子瞪眼骂他是个“废物草包”骂了整整一年。
贝一铭被老汉儿激怒之后,彻底叛逆,他毅然决然地撕了贝忠诚亲自签字填好的分班确认书,用模仿的炉火纯青的笔迹在“文科”栏目内签上贝忠诚的名字交了上去。
因为这件事,贝忠诚赏了他一顿结结实实的皮带,抽得贝一铭浑身都是红痕——从内到外,直入内心。
几年前,贝一旎跟贝一铭说了想要学艺术,贝一铭惊得立刻回忆起了身上那种火辣辣的疼。他担心贝忠诚倾注在贝一旎身上的所有疼爱,就此就要逆天反转。他担心历史重演而自己这个娇滴滴的妹妹扛不住,还特意请假回了趟家,准备随时给他妹妹撑腰。
结果,面对贝一旎的“发疯”,贝忠诚非但没有阻拦,反而嘉奖她“勇于逐梦”。贝一铭当时就傻了,他实在想不明白,同样都是他的儿女——“儿”与“女”的差距怎么能这么大呢?!
尤其是当贝忠诚以实际行动支持贝一旎为了追求心中理想的院校,两度放弃已有的录取结果后,贝一铭说不出心中的复杂感觉。
这五味杂陈的感觉令他觉得有些沮丧,因为他觉得作为贝一旎的兄长,一丝一毫的嫉妒都显得他不够爷们。
贝一铭没料到杨鹤羽打电话来是跟他说贝一旎的事,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可以接受他的负面与不堪,那这个人不会是于晓思,只能是杨鹤羽。
“你怎么不早点给我打电话,我骂得她连家门在哪儿都找不到!”贝一铭似乎找到了情绪发泄的端口,他闷哼一声说道:
“我跟你说,她去了,你不许好吃好喝招待她。让她去吃苦!吃糙米喝草汤!也让那丫头知道知道什么是人间疾苦!别天天拿着鸡毛当令箭!贝忠诚能管她一辈子么?!你干脆帮我把话跟她说明白,她这样游手好闲到老,老子根本不会管她!”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们家又闹什么呢?”
“我们家现在人人都好,除了贝一旎那个活宝。她去了,你问问她,考美院还要考几年?!等她上了她心仪的美院,别人都毕业了!”贝一铭顿了顿又气鼓鼓地说:“那丫头还想去法国留学呢!我就纳闷了,她怎么不干脆让贝忠诚把老底都献出去让她现在就去巴黎?!”
这话一说出来,贝一铭脑子里的神经就跳了跳,半晌等不得杨鹤羽的回应,他幡然醒悟。
情绪恢复正常的贝一铭放低了声音,说道:“哥们……那什么……”
“我懂了,她是要来山里写生。”
“嗯。”贝一铭顿了顿,他想既然话都说道这份上,就干脆说明白些:
“小羽,这么些年,我从来没说过什么泼冷水的话。但是……四年了,小羽,四年了……感情的大学也总有个毕业期吧。”
贝一铭等了好一会,才听到杨鹤羽故作轻松地回了一句:“是啊,你什么时候结婚?提前告诉我。”
“靠!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