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伟杰的话发人深省。
无论是有身份的、还是没身份的温州人,都叫洪伟杰说的愁思伴随怒意四起。
他们掐指一算,从第一代移民温州人算起,半个多世纪都过去了。这大半个世纪,温州人让巴黎见识到了什么叫吃苦耐劳、什么叫精打细算。
不像那些游手好闲、靠吃法国的社会福利过日子的非洲和阿拉伯人,温州人作为中国移民的代表,不仅能在巴黎立足,还能靠赚法国人的钱穿金戴银。
这半个世纪,他们赚到了钱,他们不再缺钱,缺的是认可、尊严和于财富相等的社会地位。
这间地下室里的人能够历经艰难从熟悉的家乡来到地球的另一端,便就都不是自甘平凡的人。
虽然现下他们无权无势,无钱无名,但没有一个不是做着“捞金梦”、揣着“侨领梦”,等待着衣锦还乡那一刻到来。
像梁秋这样的人便就是他们仰慕的榜样,可梁秋的命运依旧如同蝼蚁,他们实在沮丧至极。
洪伟杰慷慨激昂的陈词打动了他们,令他们不由得振奋,纷纷讨论着要怎么加入到李洁安排的游行队伍里。
就在此时,李洁不知为何从楼梯上猫着腰走了进来。
有人第一时间看到李洁,便带头鼓起掌来,大家纷纷喊道:“李姐!好样的!加油!”
每天跟律师一起熬得焦头烂额的李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从这帮同乡的眼睛里看到了火光,这种火光让她的疲累尽散,也给了她继续前进的力量。
“谢谢大家。”李洁的眼睛有一些湿润。
李洁看了一圈,在洪伟杰身后找到了楚知颜。她朝楚知颜走了过去。
“您找我么?”楚知颜略有些紧张地问。
“嗯。”李洁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来,递给她,说道:“我们现在正在动员巴黎其他国家的移民组织加入维权。我们有个北非难免组织的同盟需要一个音乐老师支持他们的孩子学习隐约。音乐老师我找不到,但我听说你会弹钢琴,你愿不愿意去?”
洪伟杰却插话道:“李姐,楚楚自己就是个‘黑人’,她去了万一被抓走了怎么办?我听说那帮黑人最没有信用,要不您换个有居留证的人去?”
李洁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瞒你们了,有居留证的人我肯定能找到,但别人不愿意去。北非的那家公益组织在93区……”
“93区?!”洪伟杰一听就嚷起来:“那个地方治安太差了,专抢我们中国人!”
李洁瞟了一眼洪伟杰,又定定看向楚知颜说道:“现在我们跟巴黎政府打官司,不仅仅需要中国侨民的力量,还要联合更多组织,调动更多舆论压力。我们需要跟别人合作。”
“我去。”楚知颜没有犹豫,立刻说道:“我也想出力,我去!”
“那我也去!”洪伟杰立刻跟话。
李洁叫楚知颜过去自然有她的考虑,一方面她也想考察考察这个“外地人”,另一方面是因为很多双眼睛盯着她如何处理楚知颜——不让她往“前线”尽一份力,以后巴黎华人圈是不可能容下她的。
李洁点头同意,她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说道:“我在奥贝维耶勒有个仓库,你们可以住那里。明天早上来找我,我给你们一台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