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德狰狞着面孔,缓缓说道:“我没有法子,交给警察去办吧。”
楚知颜盯住他的眼睛,他的眼底藏着不甘和戏谑,但没有狡黠,看来是没有说谎的。
楚知颜落寞地站起身,愤懑涌上心头,她扭过身就踩了克劳德一脚。
这一脚踩得洪伟杰又惊又喜,他跟过去也踢了克劳德一屁股骂道:“去死吧你!垃圾!”
走出这栋公寓,楚知颜流下了眼泪,她低语道:“都是因为我,克劳德气愤梁秋帮我,才会诬陷梁秋的。”
洪伟杰锁紧眉头,他说:“走吧,我们去商会!”
洪伟杰揽过楚知颜的肩头,朝“小杭州”门店所在的街区走去。路过“小杭州”时,往日热闹整洁的门店被昏暗与混乱替代,看得出来昨天夜里是发生了激烈的冲突的——桌椅倒了一片不说,连墙纸也被撕扯坏了。
在巴黎,成立一个社团组织非常容易。
在巴黎的温州人很多,他们想要融入法国社会并不容易,但聪明的温州人善于自治。他们组织各种各样的行业协会或者同乡会,生生把巴黎城变成了“温州村”,无论是否被法国社会所接受,商会类的组织总能让他们这群人找到社会身份和政治地位。
在这些组织中尤以温商和法国人共同建立的维权协会最为高级,尤其是去年这类协会发起过“反暴力、要安全”的示威游行,帮助一部分温商讨回了不少合法权益,一下子就成了巴黎底层温州人的安全堡垒。
有任何棘手地,超出了能力范围的事情,他们首先就是想到去找商会的维权组织。
洪伟杰将楚知颜带到了自己工作的皮具加工厂,他们穿过杂乱的操作间,上了二楼。
在那里楚知颜见到了洪伟杰嘴里的“李姐”,李姐原叫李洁,是这一片皮制品加工商会的会长。
她的商会有一点和别人不同——她的商会有一名法国人做名誉会长,那位法国人娶了一个学医的中国女人做老婆,热爱中国文化,迷信中医,自然愿意帮助这些生活得并不轻松的中国人一些小忙。
楚知颜进来之后,李洁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停,但和法国人里昂的交谈并未停止。
李洁的法语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她有些激动地和里昂讨论着“小杭州”的问题。
李洁愤慨地表示,仅仅凭借流言蜚语,警察就能随便进中餐厅搜查,并且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把人抓走,实在是对人权的极大讽刺!
里昂则劝她冷静,并说自己已经想办法在处理,梁秋应该不会吃苦的。
李洁愤愤不平,她近乎自言自语地说:“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结束,温州人在巴黎已经待了50年!还把我们当做臭虫一般对待!凭什么?!里昂,我要走法律程序!我要告他们!”
“亲爱的,你要告谁?”里昂哭笑不得。
“告那些警察!那些制度!那些歧视!告所有的欺辱!”
李洁的声音高亢嘹亮,裹挟着澎湃的气势,让人不得不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