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鹤羽在鹤留待了40天,这40天他做了几轮试验,用不同的比例调配国产草甘膦水剂、粉剂和美产农达水剂。最终他得出了结论:每公顷用40国产草甘膦水剂7500l的调配方案,效果最好,施药后一个月能达到最大的除草效果。
如此也算是完成了楚蓉生交待给他的任务。
然后,他带着波耶出了鹤留,直奔成都而去。70多岁的波耶从未走出过鹤留,他如今是真的糊涂了。
据舅舅耶迪说,一切都起源于一坛酿坏的酒——被村子里的人尊称为酒神的波耶竟然酿坏了酒。
耶迪说波耶的记性坏了,一些酿酒的流程忘了,一些则反反复复的做着。
“有一次他还要我喊你爸爸妈妈带你回来吃饭,哎!不过也就那一次,把我们都给吓坏了!”
听着舅舅的话,杨鹤羽注视着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外祖父的眼睛。
那双眼睛再也没有他幼时见过的锐利,一种茫然和迟钝侵占了他的精神,像垂垂老矣的鹰一般再也无法飞击长空了。
杨鹤羽和杨世杰取得了联系,带着波耶去往成都,在西南片最好的医院里挂上了专家号。为了减轻旅途的辛苦,他特意买了卧铺。
波耶到的那天,杨世杰带着一家人去接。
杨宇轩大了不少,他长得更像田敏,白皮红唇个头不能算高。长大了的杨宇轩也不像小时候那样爱说话了,他戴着一副眼镜,冲杨鹤羽温和地笑着。
田敏始终如一的像太阳般温暖,她的头发烫了细碎的小卷,看起来又喜气又精神。企业改制以后,田敏办了内退,全心全意照顾起杨宇轩的学习生活来。她看起来又胖了些,可能是因为杨宇轩学习自觉,成绩优异,并没有让田敏多操心的缘故吧。
“爹爹!我们盼着您来,都盼了好久喽!”田敏热烈地和波耶打招呼,她又拍了拍杨鹤羽的背,假意愠怒地说道:“你这个臭小子终于舍得回家啦!”
杨鹤羽至今没有将背处分的事情告诉给叔叔婶婶,如今见了婶婶不免有些心虚。田敏感觉到了一样,她养了他十年,嗅嗅他的味儿就知道不对劲。
但贵客在前,任何事都要先退退位。田敏张罗着下馆子吃饭,波耶这时脑袋还算清楚,他连连推让,说道:“家里吃!家里吃就好!”
田敏笑得面颊上的肉都发颤,她抬高嗓门嚷道:“爹爹,您是贵客!我们早就定好桌子了,一定要去的!钱都付过了!”
她搀着波耶的胳膊,像个女儿一般扶着他走。田敏是个同理心极强的女人,她不免想起了去世的嫂子,想起那个连面都未曾见过的哈尼族女人。
田敏的笑容隐去了,她不无伤感地喃喃自语道:“我不如嫂子能干,做的饭很难吃。小羽跟着我们没什么口福的,吃苦喽!”
杨鹤羽伸手搂过田敏的肩,回道:“嬢嬢,你做得川菜是普天之下独一份。融合了成都的麻、重庆的辣、贵阳的酸、上海的甜、有时候甚至还有神来之笔的苦与咸,就是我记忆里的家乡味,我都快想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