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鹤羽的余光里,金娇娇像只猫一样蹲着,面庞直直冲着自己,他忍不住回望一眼看了她的表情。
没有嘲弄,也没有戏谑,就是一种单纯的“盯”,挪不开眼睛的“盯”。
见杨鹤羽看过来,她又开口道:“你看,人难受的时候不喜欢被别人看到吧。我上次哭被你看了一次,这回我们算扯平了。”
杨鹤羽无奈苦笑,但他也突然有了倾诉的。
“我没哭吧……”他的手翻了翻老笔记本,说道:“只是因为想起了父亲未完成的梦想,和很久没有回去的家乡,以及那两颗有花无果的果树,有些伤感而已。”
“你怕你家两棵树活不了呀?“金娇娇安慰道:”你……你还真是多愁善感哎。陈教授不是给你秘笈了,你回去好好研究研究。看看是哪里不对,写信或者打电话回家告诉你父亲,调整调整,兴许明年就开花结果了呢。”
“他们不在了,没机会试了。”
杨鹤羽又笑了。
金娇娇觉得她今天真是来了好运气,竟然见他笑了两次。只是怎么侧面看起来,一点也不阳光了,反倒看得人心里难受。
她的嘴半张着发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话——他们不在了……他们?!啥意思?不会是那个意思吧?
金娇娇一下子就回了神,这下她直接站了起来,什么话也不敢接了。
“哐当”的声响也惊醒了难得放纵情绪的杨鹤羽,他如梦初醒般站起来,又恢复了冷静的模样。
杨鹤羽把笔记收好,跟金娇娇点点头算作告别。
直到杨鹤羽走出了报告厅,她才喊了出来:“那个……你要的资料我拿到了就给你送去,用不了多久的!你别急啊!”
杨鹤羽的回应没有传回来,金娇娇也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从书包里拿出卫生纸,把她蹲过的椅子擦了擦,拍了拍手也走了出去。
当天晚上,杨鹤羽挑灯夜读。第二天,他就写了一封洋洋洒洒的信寄给申申,在信上他把可能造成澳洲坚果不挂果的推测都列了出来。
他写道:即使假定种苗没问题,那么也存在果树种得太深使果树根系缺氧、开花前施过多的肥导致果树营养过剩,以至落花严重,缺乏修剪导致过于茂盛的果树吸收掉了更多的营养等等数十种影响坚果树挂果的因素。
杨鹤羽越写越兴奋,直到三张纸以后,他才恍然觉得实在是说自己的事情说得太多。于是才终于收了尾,他总结到:
“坚果开花多,结果少,这是全世界坚果树存在的普遍现象,你也不要和我一样纠结了。要不是有你帮我照顾着那两棵树,它们可能都长不大。至于如何能长得好,还是要看我的本领,我觉得我是能做到的。”
最后他又关心起申申的学业情况,他问她未来想要做什么,是否已经有了心仪的院校和专业?
某一刻,他突然想问她会不会来北京?但他还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