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武康路是永不褪色的上海梦。
这里浪漫,十步之内必见梧桐,一颗颗的足有小孩满抱的粗壮度。它们就是历史,见证了一段过往,生长出优雅与浪漫,滋养着这座城市独有的气质。
接待许建国的就是给他颜百灵母家地址的人。那人戴一副酒瓶底眼镜,瘦而沧桑。他姓刘,叫刘志军,曾经也在翠嶂农场下放,78年的时候最后一批回的上海。
当时,他忙不迭的要走,有很多手续都是央求许建国找人办理的。他之所以那么上心的帮许建国找颜百灵,也是为了还上这个人情。
“武康路可是我们上海的一道风景!能住在这里的人可都不简单啊。”刘志军做着称职的向导,一边走一边给许建国介绍:“前面是黄兴故居,再往前面就是巴金故居。”
他突然停下脚步,悄声说道:“陈果夫陈立夫也是住这条街上的。”
许建国也是第一次到上海,他见到这满眼的西式建筑,一边感叹这历史的厚重感,一边又感慨颜百灵的家世还真是深不可测。
“颜百灵家的那栋别墅现在应该是归果品公司了,里头住了不少户人。我上次来的时候,颜妈妈还是住里面的。但具体哪一间我也不晓得,反正是门口的一个女人帮我叫的,一会就到了,就在前面。”
“听你这么一说,那颜百灵的妈妈生活的好像也不太好?”
“哎,那要看跟什么时候比、跟什么人了。”刘志军叹叹气,说道:“现在总归不是最差的时候,总比我们这些人好一些。”
许建国懂他的意思,知道他回上海后的职业发展并不如意,好不容易结了婚,一家三口挤在十一二平方的小屋子里一待就是十多年。
他拍拍刘志军的肩头,说道:“都会好的,经济在发展,历史的车轮总是要滚滚向前的。”
刘志军无奈又腼腆一笑。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厚酒瓶底,指了指不远处的红砖小楼,说道:“就是那个,武康路288号。那个……大钢琴家颜冬故居。”
刘志军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领着许建国一起推开沉重的黑铁大门,向内走去。
“这栋楼格局又变了,哦呦!我记得我上次来的时候,这里没有门的,人可以直接上去的。”刘志军见大门紧闭,有些鬼鬼祟祟地站在彩色玻璃外往里张望,可惜什么也看不到。
许建国拦住他信步上前拍起了门,刘志军见状也靠了过去。
不一会儿,大门开了。一个雪白寸头,穿着蓝布衬衣的老头探出头来问他们有什么事?
许建国一眼就看到内里的建筑空荡荡的,不像是住着人。刘志军也看到了,他开口问道:“伯伯,这里不住人了么?”
“早都搬走了。政府回收这片老建筑要做保护,前两年就都搬空嘞!”
刘志军一时语塞,他扭头看看失望的许建国,又追问道:“那……那有一个颜妈妈您晓不晓得?就是这个楼原来的主人,钢琴家颜冬的太太。”
“你是说周曼清啊?”
刘志军眼前一亮,连连回道:“是是是!您认得啊,她搬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