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余年前,陈家人为了躲避战乱从岭南迁到鹤留,至今已经待了四代人。只可惜人丁越来越不兴旺,到了陈南根这一辈竟然只有陈南根一个男丁。
当初陈彩云她娘千辛万苦在四十岁的高龄生下她,本意是要再给陈家添个男丁,结果却事与愿违,所以,陈彩云做姑娘时,在家的日子也是过得极委屈。
她十八岁的时候就嫁给了楚蓉生。
遥记得新婚那年,日子过得也是和和美美。楚蓉生喜欢她时,便爱给她吹曲子,也会用炭笔给她描眉。那时候,她梦想着自己终于有了好日子,等再给楚蓉生下几个男娃娃,她这辈子就算稳住了。
只可惜,她的命比老母亲还要苦,整整四年肚皮没有一丝动静。也是从那时候开始,陈彩云就鲜少回家,她害怕亲戚们的讥讽,宁愿躲着不见。
可现在她却爱回娘家了,尤其是爱在哥哥陈南根那里坐坐。
只因自己选的男人有出息。虽然偶有波折,但如今也成了副场长的有力人选。不仅有权有名,还能照拂她陈彩云的家人在农场里谋得一份差事。这是多大的面子呀,陈彩云是真爱这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这种面子带来的愉悦,就像挂在枝头的果实,看见了就要收的。于是,她便有事儿没事儿地坐在兄长家,去收获理应属于她的那份快乐。
嫂子对陈彩云很客气,说的话一套追着一套地捧她,陈彩云很是受用。
她进了大哥的家门,拿出月饼,看似无意地张扬道:“这是广州的莲蓉双黄月饼,大城市里的人吃的!只有大队长才有的发!我家里有两块,特意拿一块给哥哥嫂子尝尝。”
“哎呀,彩云,你看看你,好东西都往我们这里送,天下哪里找你这样的妹妹。”
“没事,一家人嘛。嫂子你别和我说客气话。”
陈彩云一探头发现大哥陈望收竟然也在家里,而且破天荒地,陈南根竟然也出来迎接她,并说道:“是了,瞎客气什么,我妹有好东西怎么可能不孝敬大哥呢!”
陈彩云受宠若惊,拉着楚雨婷在众人的团团簇拥上坐上了院子里赏月的主位上。
这几年,陈南根也包了两片橡胶林,经营得不错。手头上有了点钱,他便买了一台18寸的彩电,现下正放在院子里,一家人围在电视机前看《唐明皇》。
陈南根装的文绉绉地说:“红颜祸水,这女人呐,长得漂亮了就是祸水,欠收拾。”
陈彩云眼睛盯着电视里那些胸脯子快被勒掉出来的美女目瞪口呆,哪里顾得上哥哥说的话。
半晌陈南根缓缓说:“妹子,我求你个事儿呗。”
“啊?”陈彩云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是,求你两件事,你答应不?”
陈彩云吐出石榴籽,呆呆地看着哥哥,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从陈南根嘴里听到过“求”字。
“先说第一件吧。你看啊,你侄儿也大了,可以说媳妇儿了。我瞧他挺喜欢申申的,干脆把申申配给他,你觉得怎么样?”
陈彩云险些被口水给呛死,她止不住的咳嗽,咳得眼泪双飞。
陈南根一脸鄙夷,说道:“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早知道了申申不是你的孩子。他们两个能凑一块。”
陈彩云面颊飞红,她哆嗦道:“你……你啥时候知道的?”
陈南根脸上的鄙夷更深,他还当陈彩云一直记挂他偷听的事儿,谁知道她竟然早忘记了。
“雨婷出生那会儿。”
陈彩云闻言深吸一口气,暗叹陈南根还真是能藏。
可是哥哥的请求确实天方夜谭,她心里苦笑:申申的事哪里能轮得着她做主呢。再说,这不伦不类的兄妹配一起,这不就是打她的脸么?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被人嚼舌根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