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芝混迹酒吧十几年,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区区威逼利诱根本唬不住芝芝。
即使沈亦城的保镖把她揍了一顿,她也依然能够死扛着不说实话。
但沈亦城的花招很多,他懂得怎样让一个人慢慢的绝望。
芝芝不怕挨揍,可她怕水,怕的要命。
这一点,沈亦城是调查过的。
所以他才刻意把逼供的场景安排在河边,就是为了让芝芝体验一把溺水的“快乐”。
芝芝果然瞬间投降,对她而言,在水里的恐惧,比在地狱还可怕。
听完芝芝的招供,沈亦城回头看着冷芜爱:“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冷芜爱还处于震惊当中。
她万没想到,整件事居然是徐盛策划的。
不得不说,徐盛把自己的行踪藏得太好了,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要不是沈亦城及时逮住芝芝,这件事恐怕就这么不了了之,然后徐盛这条毒蛇就会重新蛰伏起来,等他找到恰当的时机,再冷不丁的对冷芜爱咬上一口。
沈亦城把决定权交到冷芜爱手上。
冷芜爱心里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她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
徐盛是她父亲的助理,也是她父亲的老朋友,是她童年时很尊重的一个长辈。
可如今,冷芜爱对他失望透顶。
“原来是我警告他不要卖假货,他才过来报复我。”冷芜爱觉得讽刺。
芝芝幽幽的说:“徐盛早就视许飞琼为眼中钉,如今许飞琼重新上市,徐盛每天都心事重重,恨不得把许飞琼毁掉。就算你没有去招惹他,他也一样会给你使绊子的。”
冷芜爱皱起眉:“为什么?他可是许飞琼的老员工。许飞琼好不容易走上正轨,他应该高兴才对。”
“高兴?他为什么要高兴?当初,他为了累积创业的资本,不惜卷走许飞琼的公款,导致许飞琼破产,被他亲手毁掉过一次的品牌,居然又重新站立起来,你让他怎么甘心?”芝芝抱住身体,冷的嘴唇发紫。
冷芜爱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刚刚说什么?”冷芜爱气息混乱。
芝芝这才察觉到不对劲,“你,你竟然不知道?”
“当年,是徐盛卷走许飞琼的公款的?”冷芜爱激动的反问。
芝芝发现自己多嘴了,立即沉默下去。
沈亦城在旁边默默的说:“看来,你还想回河里清醒一下。”
“沈少,不要!!”芝芝秒怂,事已至此,不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再遮遮掩掩对自己没有好处,芝芝干脆全部坦白。
这些事,是徐盛在一次醉酒后,无意间说漏嘴的。
原来当年,他收买了许飞琼的财务,让财务从公司的保险箱里偷出公款。
最后,徐盛和这名财务约在深山里分赃,他财迷心窍,顺势把财务给杀了,尸体就埋在树林里,至今还没人发现。
许飞琼那边一直以为财务潜逃出国,隐姓埋名,实则,他已经不在这个世上。
而那笔钱,早已被徐盛收入囊中。
后来,许飞琼很快破产,徐盛借机另起炉灶,成立了盛世钟表。
他对外宣称,他的钱是他老婆娘家投资的,实际上,他老婆娘家哪有那么雄厚的资金。
要不是靠着许飞琼的那笔公款撑腰,盛世钟表哪有本事做得这么大,还走得这么快,在短短几年内,就稳稳当当的打入了奢侈品市场。
怪不得这些年来,冷芜爱怎么都找不到那名卷款逃走的财务,敢情他已经变成了死人。
听罢芝芝说的这些话,冷芜爱眼神里的所有光线瞬间黯淡。
她险些晕倒,沈亦城慌忙扶住她。
冷芜爱深深的替自己的父亲感到难过。
父亲不仅把徐盛当成自己最得意的入门弟子,还把他当成生死之交,如果父亲在天上知道,他有这样的下场,全是他最信任的人给害的,恐怕父亲的亡魂将无法安息。
父亲太单纯,太过轻信身边的人。
他对徐盛倾囊相助,把自己所有的设计才能都传授给徐盛,结果呢,徐盛却是这样回报他的。
父亲既是徐盛的老师,也是徐盛的朋友,更是他的知己。
“我爸对徐盛那么好,为什么他要这么害我爸?我爸哪里对不起他?”
冷芜爱无助的看着沈亦城。
沈亦城说:“这世上有种人,你越对他好,他越嫉妒你。徐盛生来就没有良心,你爸不小心引狼入室了。但这不是你爸的错,只能说徐盛掩饰的太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徐盛把身上那层人皮披的很严实,别人认不出他是只畜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这话并不能安慰冷芜爱。
冷芜爱此刻好恨。
她恨不得回到小时候,回到破产前那一瞬,提醒爸爸,他身边有个披着人皮的畜生,要防着他。
但是,时光不能倒流,爸爸也已经死了,冷芜爱今日即使知道真相,也无力去更改既定的结局。
沈亦城抱紧她,下巴抵在她那冰冷的额头上:“小爱,你想怎么解决徐盛,只要你一句话,不管多难,我都会照做。”
冷芜爱紧紧抓着他的衣角,目光里充满怨恨。
几秒后,她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全权交给你处理,我只想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绝望。”
沈亦城一副心领神会的表情。
他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去车上等我。”
说完,他松开了冷芜爱。
冷芜爱裹紧身上的大衣,头也不回的朝车子方向走去。
她已经没有心情去理芝芝,她满脑子都是父亲在病床上垂死的画面。
如果许飞琼没有破产,那么父亲也不会那么年轻就得了癌症。
他的癌症完全是压力造成的。
父亲一直很自责,觉得是他无能,才毁了许飞琼。
外界指责父亲,怪他轻信财务,怪他无法挽救危机,怪他这个怪他那个,而父亲默默的接受了所有的指责。
父亲既不怨天尤人,也不对身边的人发火,他完完全全的把责任揽到他自己一个人身上,愣是把自己逼得身体垮掉。
冷芜爱记得,宣布破产后,父亲的头发白的很快。
母亲被迫出国谋生。
父亲那么深爱母亲,却要忍受跟妻子分居两地的痛苦。
他每天在病床上,眼神都很孤单,他很想念母亲,却又知道自身大限已至,可能无缘再与妻子共度余生。
这种种往事和细节涌上脑海,令冷芜爱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