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冷暖3

我笑道:“可不是呢,我不让她老人家去,她非要去。她说就算我不想吃,还有两个——小外孙呢。”说着,脸不由得就红了。

二婶一愣,旋即笑道:“益谦呢?几个月未见,又长高了不少吧?”

“在他房里写字呢,待会儿我打发人叫过来,拜见二婶与妹妹。”我笑道。

二婶道:“不用啦,不要影响孩子读书习字。璇儿幼时读书习字时,大哥大嫂也不让人去打扰的。你别说,这孩子还真像璇儿。”

我心里有些疑惑,二婶一直闲聊,丝毫没提别的事,不知来此到底有何事。

大约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二婶道:“烟儿你大约有些奇怪,我今日为何过来看你吧?”

我不好意思地苦笑道:“二婶您莫怪我多心。毕竟依我如今的处境,一般人不是该尽量避着一些么?”

二婶温和地道:“烟儿,二婶今日便告诉你一句话吧,不管你今后是不是章家的媳妇,二婶都永远是你的二婶。”

“二婶……”我喉咙里一阵哽咽,一时说不出话来。

“烟儿莫要伤感,如今你得注意,情绪上不要大喜大悲波动太大才是。”二婶叹道,“这件事,说到底,你与璇儿是最大的受害者。尤其是你,又刚好有孕。唉,明明璇儿剿匪有功,应该好好嘉奖才是,偏偏皇上竟硬要拆散你们夫妻,逼他另娶。”

我苦笑道:“这实在是因二表哥不是那种追名逐利之人,否则,先是升官,后是赐婚郡主,于皇上而言,这可不就是大大的嘉奖么?”

二婶无奈地道:“烟儿你倒是也还看得开,这要搁寻常女子身上,恐怕早就哭天抹泪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或者,精神上扛不住了,一早主动提出和离。”

“娘,您还是别与二嫂聊这些啦,本来人家没事,硬是让您这一番话给说得这般伤感。”章珏冲着二婶娇嗔道,说着,起身几步走到绣春身边,好奇地道,“姐姐这是在做什么啊?可是街市上如今流传一时的玩偶么?”

绣春忙起身施礼回道:“回三姑娘,奴婢做的正是那小布偶。”

章珏拿起绣春放在椅子上刚刚成形的布偶,好奇地道:“以前我在别处也曾见过,好像不太一样呢。别的胳膊腿没什么姿势,这个是伸出胳膊来的。”

我忽然有些惭愧,以前一心只顾着赚钱,竟忘记给章珏送个布偶过去了。

“三姑娘说得没错。这是我们少夫人新想出来的,琢磨着给这些人偶加些动作,以显得更加生动一些。”绣春笑道。

章珏手里握着人偶,转来转去的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二婶看看道:“若人偶身子里面没有硬物支撑,想要让她保持某个姿势不变,倒是有些难了。”

我想起当时对于缝制衣服,二婶便自有一番见解,不由得问道:“二婶可是想到什么法子了么?”

二婶从章珏手里接过布偶看看,想了一想,道:“似乎也只能这样将关节处的布抽得紧紧的,另外,里面填充的结实一些。好在这布偶甚小,将来即便套上服饰,也不至于容易压得布偶变形。依我看,尽量做些简单姿势也便好。烟儿你看呢?”

我点点头笑道:“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提线傀儡是要让傀儡关节处灵活,以便动起来。而我制作的布偶重点是静而非动,所以,反其道而行之,应将布偶关节处强化固定才是。”

二婶含笑看着我道:“看到烟儿你如此充实忙碌,我便放心了。不过,也得注意身体才是,不可过度劳累。”

我谢过二婶,又问章珏:“夏天给妹妹缝的那身衣裳可还喜欢?二嫂回头再给你缝一身冬衣可好?”

章珏拍手笑道:“好啊好啊。我前几日见二姐穿着一身新衣裳,很是好看呢。她说是裁缝仿着她们家铺子里的那身缝的。二嫂,我也想要那种样式的。”

我笑道:“咱们才不拾他人呢。二嫂改日重新替你缝一身这京城里没人穿过的,好不好?”

“珏儿先在这里谢过二嫂啦!”章珏一张白皙的小脸上笑得春意盎然。

“珏儿,你二嫂如今可不能劳累。”二婶嗔道。

“二婶不用担心。我画好了,主要是绣春来缝制。她可手巧呢。”

绣春红着脸道:“奴婢哪比得上少夫人您心灵手巧呢?您说得奴婢都不好意思了。”

二婶笑道:“你们主仆俩个都手巧,好了吧?我也不打扰你们啦,回头烟儿你告诉亲家母一声,就说我来的不巧,没见着她,改日再专程拜访吧。珏儿,咱们回去吧,让你二嫂也歇歇。”说着起身来走到我身边,道,“这是大伯母托我转交给你的,这个是二叔二婶的。烟儿仔细收好了。”

二婶打开随身带的包袱,从里面取出一大一小两个绣花荷包,分别递到我手中。

“这,二婶,不用啦。我不缺钱。”我的眼睛有些湿润。

“璇儿如今是正五品的官员,二婶知道你不缺钱。这是我们一番心意,你拿着便是了。”

我将二婶与章珏送到堂屋前的台阶下,还要往外送,二婶拦着道:“回去吧,天冷了。又不是外人。芸儿,快扶你们姑娘回房去吧。”

芸儿赶紧上前一步扶着我。

不大一会儿,母亲从街市上回来,听说二婶刚走,有些意外:“没想到你二婶还主动来看望你。你以前帮你三婶多赚了不少银子,她倒就来过那一次,便再不露面了。”

我心想,以后大约她也不会来了。只道:“也许她最近忙吧。”

回了我房里,芸儿也不由得抱怨道:“夫人说得没错,三夫人就是太势力了!想来是听说了皇上欲赐婚一事,怕因此开罪什么郡主,便有意疏远姑娘您。哼哼,竟然连帮她们家铺子里赚钱都不用了!还不知将来究竟怎样呢,倒净想着去攀高枝了!真是个势力小人!还有那严婆子也是,姑娘,奴婢都忘记告诉您了。听说她也是有意避着您呢。”

我冷笑道:“以利相交,利尽则散。一点都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