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奔赴

“你要带那孩子去?”姨妈很是意外。

“嗯。益谦已经远离亲生父母,我们如今便是他的依靠。媳妇此去又不知几时才能回来,他年纪还小,身边离不开人。媳妇想,不如便将他带在身边也好。只是还来不及与母亲您商量。”

姨妈沉思片刻,点头道:“也好。”

我又将涤松苑众人的安排都简单向姨妈介绍了一下。

姨妈看着我点头道:“听你前几日说最近布庄买卖还不错。如今又将丫鬟婆子都安排妥当,涤松苑那边倒的确没有什么可操心的了。你去了齐州,好生照料璇儿便是。”

我点头应了。

姨妈又瞧着我语重心长地道:“你也要注意保养好自己的身子才是。”

我又点点头。

姨妈道:“你明日一早便走,我们就不去送你了。你还是抓紧时间先去看看你娘和老太太吧。明日一别,谁知何时才能回来。”

别了姨妈,我赶紧去拜别老太太。

老人家一听我明日一早便出发前往齐州,竟然和蔼地笑了:“这就对了。你们小夫妻成亲才不过半年,璇儿此去齐州剿匪又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还是你过去陪着他才合适。一来他身边也有个贴心人知冷知热的照顾着,二来你们小两口也免得长期分居两地,牵肠挂肚的。”

我含羞点头应了,又叮嘱老太太注意保重身体,然后说明临行前还要去与母亲别过,便告辞了出来。

刚掀起珠帘往外走,老太太忽然在身后笑道:“烟儿,希望再见之时,能有你们的好消息啊。”

我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转过身子福了一福。

从前二表哥与我感情淡漠时,我是非常怕人家问我这方面的问题的。如今,虽然听了这类问题依旧会很是害羞,但心境却大不相同。再被家人婉转地催生之时,心里涌上的全是浓浓蜜意。

就不知常庚此番回去,若得知自己刚当爹了,还会不会让辰娘与他一起前往齐州。

打发芸儿叫了马车去跟母亲别过,回了涤松苑,已将近戌时末。亏得我之前已陆陆续续地收拾好东西,倒也不用着急。简单洗浴更衣后,便躺在床上,却是久久无法入睡。不知何时,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再一睁眼时,天空已泛微微白。

丫鬟婆子早都起来收拾利索,都候在院子里,等着我临行前再交待几句。

洗漱更衣后,我与芸儿简单用过早饭,滴翠早备好路上带的干粮与水在一边候着,等着送我们到马车上。

书香也早早伺候益谦收拾利索,用过早饭,便候在东厢房。

我简单交待众人,若院子里有事,可以请滴翠流绯裁夺,实在不行,还可以去找夫人。至于缝制布偶之事,包括滴翠流绯在内,大家都听绣春安排便是。

“不过,若无急事要事,但凡能在院子里自己解决的鸡零狗碎之事,便尽量不出院子,免得平白遭人耻笑。”我环顾四周,笑道,“如今我与你们公子还有谦儿都去了齐州,大家闲下来,得空便多做些针线活,赚些外快。少无事生非。”

众人齐声应了。

眼看辰时将近,横竖家中事务已都安排妥当,在哪里都等得心急,我索性与芸儿带着益谦向外走去。

众人紧跟在身后。我让她们回去,她们却坚持一定要送我们上了马车,看着我们离开才回。

盛情难却,我便也由着她们去了。

刚站到大门口,便见常庚骑着马在前,另有一辆马车跟在一丈之外。有六名护卫分别护在马车左右。

随着啼哒啼哒的马蹄声,转瞬间,常庚的马便停在我们面前。

他纵身下马,手牵缰绳,上前冲我拱手施礼,弯了一双桃花眼道:“嫂夫人好早啊。在下本来还说早些过来,再打发个人进去请您出来呢。没成想您倒已经等着啦。”

我回了个礼,朝他后面的马车张望着:“常公子,辰娘姐姐也去吗?”

“对啊,否则马车里还会是什么人呢?”常庚一双桃花眼里含着一丝轻佻笑道,说着回身向着马车那边望去。

马车的帘子一挑,露出辰娘半张脸来:“妹妹!”

我高兴地上前道:“姐姐来啦?”

“寒烟妹妹?”辰娘笑着叫了一声。

我站在马车外冲她使个眼色,她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扭头对坐在一旁的碧云道:“碧云,你且去与谦儿芸儿同坐吧,我与寒烟妹妹坐一起说会儿话。”

碧云含笑看着我,然后起身跳下马车,冲辰娘与我施了个礼道:“姑娘,章夫人,那么奴婢便去那边了。若有事差遣,一定要叫奴婢啊。”

辰娘点点头,看着碧云与芸儿益谦一起上了章府的马车,这才将视线移回。

常庚笑眯眯地看着马车里一身红色劲装打扮的辰娘问道:“夫人,可以启程了么?”

辰娘害羞地微微垂下头,“嗯”了一声。

我冲站在府门口的一众丫鬟婆子挥挥手,道:“大伙儿快回去吧。”

马蹄声里,门口的人眼看着便越来越小。

“辰娘姐姐好漂亮啊,好一副英姿飒爽的俏模样,难怪常公子舍不得将你独自留在府里呢。”我打量着辰娘打趣道。

辰娘在我大腿上轻轻一拍,我不由得呲牙咧嘴道:“轻一些!轻一些!姐姐莫不是想一掌打断妹妹的腿么?”

辰娘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道:“打疼你了吧?”

我摇摇头道:“一巴掌还撑得住。”

“妹妹心灵手巧,我夫君他说我像花木兰。”辰娘含笑小声道。

“花木兰?”我看了辰娘一眼,“花木兰怎及姐姐貌美?”

辰娘不禁愕然:“妹妹又怎知花那木兰不美呢?”

“若她貌美,又如何女扮男装好几年不被人发现?”我笑道。

辰娘摇头道:“若放在从前,妹妹这般说辞我是信的。但现在,我觉得衣着打扮于一个女子而言还是非常重要的。她身在军营,女扮男装又无暇收拾,不被人认出也是极有可能的。”

我看着她但笑不语。心道,我二表哥就是装成个叫花子,那也是叫花子堆里的一枝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