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三婶1

隔了两天,我正在客房忙着画新的衣裳样式,墨香在外面道:“少夫人,三夫人来了。”

我赶紧迎了出来。

三婶老远就笑成了一朵花,看见我,一扬手中的手帕,笑道:“烟儿!天大的好消息啊!”

我迎到围廊的台阶下,冲着三婶施了个礼,道:“三婶安好。”

“起来起来,咱们成天见,一说话就行礼,可不得累弯了腰么?”三婶上前,一把拉着我的手,压低声音道,“三婶就是个出身于商户人家的平头百姓,没你婆婆那么多规矩。走,进去说正事。”

进了客房,三婶一眼瞄见我画到一半的画,喜道:“这是又琢磨出新样式啦?要不说我们烟儿是个人才呢。瞧这画上的人,简直就是天女下凡啊!哦?这边是干什么呢?”

她瞅着旁边另一张纸上分开画的上衣,襦裙,又问:“得分开画这么细啊?”

“我寻思着这样能更细致一些。”我笑笑,请她坐下喝茶,自己又到客房的桌前忙活着,“三婶不好意思啊,您坐着,咱们边聊边干。最近有些忙。”

三婶笑呵呵地道:“你忙你的,别管我。你就腾出一只耳朵来二度,捎带着听我说一耳朵就行。”

一旁坐着,手中针线翻飞的绣春垂着头轻声笑了笑。

芸儿给三婶倒了杯茶,也坐到绣春身边的木杌上,拿起了放在一旁的针线。

“烟儿啊,你可不知道,自从那个无愁到了铺子里,咱们铺子里整日人来人往,连你三叔都忙得顾不上到处遛跶啦。”

“咱也不能光赔钱赚吆喝呀,三婶,最近布料销量如何?”我在上衣的衣领处添了几笔,笑着问了一句。

“这正是我找你来的原因啊。”三婶一边说,一边自己动手搬了椅子坐到我身边。

“你是不知道,最近这十来天,来咱们布庄买布料的人比以前多了一倍不止。那些人啊,本来都是冲着章家老三铺子里的稀罕玩意来的。结果呢,看着看着,顺便就看看铺子里的布料。有正好需要扯布的,见咱们店里一样有,价格也公道,顺手就买啦。”

“有定做衣裳的吗?”我心道,这可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有啊。刚开始只有一两个人定做,这几天又多了些。”三婶心满意足地道,“烟儿,就这也比以前好很多啊。”

我停笔看着她,微笑道:“三婶,可是您忘了么?咱们的初衷并不是靠人偶这个噱头来赚钱啊。这样的生意恐不长久。”

三婶愣了一下,笑道:“管他呢,不管靠啥,能多赚一点便是一点吧。”

我将笔搁在笔洗上,认真地看着三婶道:“三婶,按说咱铺子里的事,一来有柳掌柜精心打理,二来又有三婶您盯着,烟儿本不该插嘴。不过,既然您之前找我帮这个忙,别的我也不合适插嘴,但为了想这个法子多吸引顾客,咱们之前也费了不少心思。如果不继续朝这方面努力,万一以后人们的猎奇心理一过,布庄销量又下去了,我怎能对得起三婶对我的一片信任呢?”

看样子,三婶还没听说二表哥即将出任齐州长史一事。她听我说完,有些感动地道:“烟儿,你可真是个实诚孩子啊。你看,璇儿如今已荣升为正五品的宁远将军,俸禄又加了不少,你说你放着富贵悠闲的少奶奶日子不过,一心帮我,我倒这么容易就满足了。唉。真难为你了。”

接着这个机会,我和三婶说了下二表哥即将赴齐州剿匪一事,并且,顺便委婉地告诉她,我之后可能也会同去。因此,这些日子才赶着再缝制两套衣裳备着。

“剿匪去?”三婶抹了粉的脸皱起来,“不去不行啊?多危险啊。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可如何是好呀。”

我笑着安慰她:“放心吧,三婶,父亲说没事的。”

“刀剑无情啊。烟儿,你怎么还赶着去呢?”三婶愁眉不展地道。

我含笑道:“三婶,如果没什么危险,那么我去了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事。若是真有危险的话,那我更得去陪着二表哥了。”

三婶叹了口气,道:“你呀。唉,不过也怪不得你,毕竟你们新婚燕尔,正是郎情妾意之时。你若想去陪璇儿,便只管放心去,不必操心布庄的事啦。比起以前,不知好了多少呢。来日方长,等你回来再说嘛。”

“多谢三婶体谅。不过,我既应了您,就一定会做到底。除非三婶说不用我帮忙了。”我对着三婶福了一福。

三婶拉着我的手道:“这孩子,说什么呢。”

“三婶,我还有一事与您商量。”我拉着她坐下。

“烟儿你尽管说。”三婶笑道。

“不知三婶您是否听说了,我母亲前几日将她名下的布庄交给我来打理。”

三婶顿时一愣,笑了起来:“真的么?这是几时的事啊?莫非大嫂也发现烟儿你具有此方面天赋了?”看着是真未听说。

我不置可否地一笑:“不是。我之所以先与三婶说,只是怕三婶多心,觉得我以后会厚此薄彼。”

三婶眨眨眼睛,没说什么。

我又道:“三婶,咱们都是一家人,我自不会分彼此。只要我能力范围内,三婶用得着的地方,我必定全力以赴。比如您看看那边,”我指着芸儿绣春那边让三婶看,“三婶您看,芸儿绣春她们在做什么?”

三婶朝那边看看,疑惑地道:“她们是在绣花么?”

芸儿抬起头,冲着三婶一笑:“三夫人,您要看么?要不奴婢给您拿过去吧?”

绣春抬头看着三婶笑了笑,又低头忙着手里的活计。

“不全是。”我摇摇头,起身绕过屏风后,取了一个锦缎包着的小包裹出来。

“这又是什么稀奇玩意啊?”三婶诧异道。

我笑而不语,轻轻打开包裹。一个不足一尺的小人偶身穿彩衣躺在锦缎上。眉目如画,朱唇似染。头绾双环髻,两鬓边一缕乌发垂至肩头。

“这漂亮小人儿,是烟儿你新做出来的吗?”三婶惊喜地看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