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表哥你去不是会很危险么?”我担忧地道。
“我能有什么危险?我们带着兵呢。”二表哥轻松地笑笑。
“你不是长史么?又怎会让你带兵?不是司马才可以带兵么?再说二表哥你只不过是一介书生啊?”我连声追问道。
“太平时候,职责确实是如此分工的。但遇上战乱,哪里能分那么清?你忘了,早些时候皇上不还封了我宁远将军这么个武将官职呢。”
“会不会皇上那时就有这个想法了呢?”我皱眉道。
“也许吧。不好说。”
“若这样看的话,那姜远道举荐你,到底是何意图呢?”我疑惑不解道。
二表哥冷冷一笑道:“哼,管他呢。反正你听我的就是了,你就老老实实呆在京城吧。”
我应了一声,想想道:“二表哥,咱们先以一月为期做个约定好么?”
二表哥扬眉瞧着我。
“如果你一个月之后还未回京,我便要去齐州寻你。”我认真看着他道。
二表哥看着我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好,如果我一月之后尚未归来,便亲自回京来接你同去。这样好么?”
我伸出一根小指:“一言为定。”
二表哥也伸出一根小指来,轻轻勾住我伸出的指头,往回勾了一下,眼里含笑道:“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我与他齐声道。
他伸出双手拉着我的手轻轻抚着,垂眸轻叹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这世间之事,谁又能说得清呢?”
“这段时间,我应该也将布庄的事都处理妥了。”我垂眸看着他柔声道,“母亲他们还不知道吧?”
二表哥轻声道:“父亲每日上朝,大约早已得到消息了。看样子,他应该还没和母亲说。”
距离晚饭前不到半个时辰,思懿堂来了个丫鬟,说老爷夫人请我与二公子带着益谦公子一起去思懿堂用晚饭。
我与二表哥对视一眼,应道:“知道了。你先回吧。”
先打发芸儿去东厢房,叫书香帮益谦拾掇停当。我又帮着二表哥罩了件家里穿的半臂薄衫,我们一起出了堂屋,带了益谦同去了思懿堂。
芸儿和佑安随侍身后。
快到思懿堂大门处,候在门口的颂兰便迎上前来见礼。
“二公子安好,少夫人安好。老爷夫人在厅堂等着二位呢。”
厅堂里,姨丈姨妈坐在八仙桌上首,见我们来了,姨丈招呼道:“快过来坐下。”
我们带着益谦行过礼,分坐在姨丈姨妈一侧。益谦挨着我坐在靠近下首的位置。
饭食早已备好。晚饭本也简单一些,大家安安静静地吃着,不过两柱香的功夫便已都放下碗筷。
颂兰指挥着两个丫鬟撤下盘子碗筷,收拾干净,便退了出去。
罗大娘退下用饭时,顺便将益谦带出去交待给了芸儿。
厅堂里一时间静得只听得到外面围廊下悦耳的鸟叫声。
姨丈开口道:“璇儿,听说今日皇上已下旨,任命你为齐州长史,另兼宁远将军?”
二表哥“嗯”了一声,道:“回父亲,正是。”
“常庚任齐州司马,另兼游击将军?”
“正是。”
“听说是命你二人前往齐州,协助那齐州刺史黄忠义剿匪?”姨丈面无表情,一一询问道。
“那不是很危险么?”姨妈面露忧色,扭头看着姨丈问。
“倒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只不过这些流寇常年四处游荡,大多非常熟悉当地地形,官兵一去围剿,他们马上拔腿就跑。官兵一走,他们便又卷土重来。来来回回十几次,耗费了不少兵力粮草,却总是无功而返。”姨丈看着二表哥,隐约叹了口气,“这些流寇,频频下山扰民,烧杀抢掠,带兵的将领也换了好几拔,却总是劳而无功。唉,这帮流寇简直就像是几块狗皮膏药,四处粘一下就走。”
“既然明知剿匪如此困难重重,那皇上怎么会想起打发两个毛孩子去?”姨妈皱着两道柳眉抱怨道。
姨丈嗔道:“现在想起来你儿子是毛孩子啦?前些日子皇上加封他做宁远将军时,怎么也未听夫人你说他们是毛孩子呢?你不照样感激涕零的么?好啦,夫人,璇儿他们此去,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只不过年轻人嘛,想要由此建功立业,却是极难。”
“璇儿,你有什么想说的么?”也许是觉得二表哥即将离家奔赴险境,姨丈今日对他说话比往日温和许多。
二表哥却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回父亲,并无。”
姨妈问二表哥:“圣旨让你们何时启程呢?”
二表哥平淡无奇地回道:“回母亲,多则半月,少则十天吧。圣旨上说,等我们将秘书省的差事交接清楚,收拾停当,即日启程。”
沉默半响,姨妈忽叹道:“要是当初没封这宁远将军,是不是就不会被派去剿匪了?”
姨丈:“夫人怎么幼稚起来了?放心吧,没事的。不用担心。”
又对二表哥道:“前些日子还说要请常庚过来,一起庆贺一下。谁知还未来得及庆贺,你们又被一同派往齐州了。等交接清楚了,要不还是抽时间聚聚吧?”
二表哥道:“嗯,过几日闲了再说吧。”
又随便聊了几句,姨妈道:“璇儿最近要忙着交接,烟儿今日也刚见过布庄杨掌柜,都挺忙的。老爷,若没有其他事交待,不如让他们先回去歇着吧?”
“也好。璇儿,你们且先回去吧。你祖母那边,等一切都安排妥了,再去向她禀明吧。免得她担心。”姨丈看着二表哥道。
“父亲说得是。”
二表哥应了一声,起身正要走,姨丈忽然又道:“姜大人对你有举荐之恩,临行前不如去他府上拜谢一下?不行和常庚一起去一下?”
二表哥站在那里,垂眸不语。
姨丈一眼不眨地瞧着他。
姨妈的目光在姨丈和二表哥身上逡巡着。想是担心他们父子二人一言不合又闹将起来。
“老爷,不知这回又是何人举荐咱们璇儿和常庚前往齐州剿匪的?”姨妈忽然问道。
眼看着姨丈脸色逐渐沉了下来,姨妈这一问,他悻悻地道:“这回却不甚清楚。”
姨妈当起了和事佬:“既然如此,两次又相距不过半月有余,那咱们便装作不知好了。免得落下其中一个,徒惹埋怨。”
姨丈无奈地看了姨妈一眼。
“反正如今看来也不是什么好差事。”姨妈又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