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打算把禇辰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去争宠吗?”二表哥睨着我道。
我看得出来他是在逗我开心,心里不禁一热,一时间,眼睛里也觉得有些湿漉漉的。唇角一弯,假装开心地和他聊起了我的计划。其实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尽管开始确实是在假装,但假装得久了,那些压抑郁闷的情绪也好像真的会变得云淡风轻。
二表哥听了我的计划,唇角带笑,眸中星光点点,瞧着我道:“听起来可行。”说着,修长的眉毛微微一挑,道,“你就不好奇母亲还说了些什么?”
我撅撅嘴,垂下眼眸道:“当然好奇啦。不过,”我顿了一顿,苦笑道,“我猜估计不是什么好话吧?”
二表哥道:“算你有自知之明。既然明知会惹得母亲不快,你为何还要在咏梅跟前说这个话?”说着,他忽然眯起一双丹凤眼瞧着我道:“你不带她去,不就不会有这些麻烦了?所以说——你是故意的。”
在真心待我的人面前,我自然不需要再装模作样。
我咧咧嘴,低语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与其经常被她告黑状,还不如寻个机会揪出她来。媳妇觊觎府中财产这么大的消息,她还不得紧赶着去禀报?”
二表哥嘴角含笑,暼我一眼:“呵呵,你还真是善解人意啊。怕她不好意思直接告你不同意她做小啊?”
“那可不。她一个姑娘家,又是当事人,怎好意思直接跑到夫人跟前说:夫人,少夫人她忤逆您,不同意奴婢做小伺候公子!”
我学着咏梅的口吻说着,末了,啐了一口道:“呸!不做小也不让你伺候!”
二表哥愣了一下,忍不住笑道:“小狐狸!你不过就是让那个蠢货将事情都捅到明面上罢了。不过,你找这么个由头想必也不是随意的吧?”他的视线从我手中画卷上一掠而过。
我抿唇一笑,赶紧拍马屁道:“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眼睛啊。何况还是您这般英俊神武的猎人?”
“?”二表哥一扬眉,脸上一副欲笑不笑的神情。
“嗯,是这样啊。我也没有什么陪嫁,可是日常难免有个人情往来,少不得隔三差五还要打赏打赏下人,这些加到一处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仅靠每月的月银是不够的。我想自己想法子多赚点钱,好贴补一下。不过呢,我也算替二表哥创造了一个好机会呢。”落日熹微,我舔着脸道。
“什么好机会?”二表哥暼我一眼。
“打发走这个不入眼的,以后不就有机会娶个能入了眼的进门了?你可得好好谢我哦。”
二表哥并不看我,只冷笑两声,沉着嗓音问:“你想要怎么谢呢?”
他低低的声音带些介于少年与青年男子之间的低沉沙哑,听起来带着几分魅惑。
我在幽微的光线中盯着他轮廓优美而有些模糊的侧脸,不由得就脸红了,一句话也说不出。
忽然,一只手搭在我腕上。我一颤,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下意识地便要挣脱。
这只手再轻轻往怀中一带,我屁股下的椅子后面两条腿便悬空了,我整个人顿时扑在榻上那人身上。
椅子“啪”的一声重重落下。也不知是被这声音惊了一下,还是怎么的,我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透过两层薄薄的中衣,我感到一阵肌肤的温热隐约传来过来。慌乱之中,一抬头,我迎面碰上一双微垂的眼眸,漆黑的眼珠在暗淡的夜色中熠熠生辉。
次日早上,一睁眼,天光已大亮,再扭头一看,枕边人犹自呼呼大睡。
初夏的早上天亮得很早,我一时间不确定到底是什么时辰了。轻手轻脚坐起来,俯身看着二表哥。只见他唇角微扬,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睡得正是香甜。想叫醒他又有些不舍得。不叫吧,估计时候肯定不早了,又怕他误了上衙门点卯。
正犹豫着,睡梦中的人忽然翻了个身,一条长胳膊便搭在我大腿根上。我脸一红,伸手想拿开他胳膊,想想万一弄醒他反而更尴尬,便一动也不敢动地呆坐着。
近水楼台先得月。虽然近距离欣赏美男极为过瘾,但这个姿势着实累人,坐了一会儿,我便开始腰酸腿麻。想想那汉哀帝贵为一国之君,尚能为了美人断袖,我一介闺中女子,为了如此养眼的夫君,坚持坚持也是理所应当的。于是我一咬牙又坚持了一阵子。
原本就有些酸困的腰再也无法忍受,我缓缓地抬起右手轻轻揉捏一下腰。
二表哥迷迷瞪瞪地“嗯?”了一声。
没想到这般小心还是惊动了他,我手下一顿,僵在腰间。
长长的睫毛微微一颤,二表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可能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睁开一条缝的丹凤眼带着几分迷离,茫目地看着前面空中某一处,又好像什么也没看,像个无助的幼儿。
我的一颗心猛然缩紧,想起刚成亲时的他,不由得有些心痛。
无论如何,我不想他再陷入那般的无助之中。
我只愿他每日言笑晏晏,所遇之人皆心慈面善,所经之路皆繁花似锦。嬉笑怒骂皆出自本意,放浪狂狷全源于初心。
我只要他在往后的日子里活得随意张扬,所爱皆可得,所厌均可弃。
“这大清早的,我家的小娘子又在琢磨什么发家之计呢?”
二表哥一探手,抓过我僵硬地搁在腰间的手,抓在手里轻轻揉搓着,柔声问道。声音懒懒散散的,透出浓浓的倦意。
不知怎的,今日我的脸皮似乎特别薄,动辄就泛红。看他一眼会红,听他说句话也会红。心里那些壮志豪情自是说不出口,只红着脸垂头不语。
垂着的眸光里瞥见二表哥又阖了眼。
我有些着急,轻声道:“今日不要上衙门的吗?”
二表哥松开我的手。我正以为他是不是不高兴了。却见他坐起来靠在床头,挨着我的那条手臂伸出去,从后环着我的腰,头一歪,便贴上我的脸。
窗外燕子呢呢喃喃,屋内你侬我侬。我忽然觉得就这样一句话也不要说,静静地倚着便好。
“晚去一会儿也没什么要紧的。”二表哥抬起环着我的那只手,温柔而随意地替我理理鬓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