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沐浴

给绒球儿洗澡的任务暂时落在了佑安身上,佑安也从未养过猫,愁得不行。我打发芸儿去帮他一起洗。

咏梅指派滴翠流绯先收拾干净屋子,又提了桶水进来,伺候我沐浴更衣。

二表哥又飘回了书房。

咏梅站在一旁,拿着我的换洗衣服,迟疑一会儿问:“少夫人,刚才屋里怎么听着有个男的说话,好像是二公子?”

我看出她并不确定,所以很坚决地一口否认:“姐姐说是官人?怎么可能!他都多久没开口说过话了?如果说话,第一个人选会是我吗?”

咏梅半信半疑地看着我:“奴婢也不太确定。”毕竟,二表哥新婚这几日的所做所为,她可是既亲眼见过,又亲耳听过,打心眼里,她也不相信许久都不曾开口说话的二表哥居然会先和我说话。

我默默地垂下头,撩了些水洒在胳膊上,道:“姐姐听见的应该是佑安的声音吧。”

咏梅疑惑地问滴翠流绯:“你们听见了吗?”

“是有个男的的声音,会不会真的只是佑安啊?”滴翠道。

流绯往浴桶里加了几瓢热水,道:“毕竟咱们公子这些时日一直……况且,少夫人就在房里,她说没有那就是没有了吧。”

是啊,这么大的喜讯,而且是和我在一处时发生的,我为什么要去否认呢?难道不更应该邀功请赏才符合常理吗?

我懒得理会她们在一旁嘀嘀咕咕,泡在热水里闭目养神。

晚饭二表哥是过来一起用的。不好说他是送绒球儿过来,然后顺便吃个饭,还是吃饭时,顺便捎了绒球儿送过来。

我也懒得细想。只要他人在就好。不过,说归说,当真的被视作无物时,我还是挺失落的。虽比不得那郎玉卿美貌,好歹我也是个刚出浴的妙龄少女,秀发如丝,肌肤光洁。作为当年杜大美人的嫡亲外甥女,尽管像父亲更多一些,但终归身体里流着杜家的血,又能难看到什么程度?他居然完全不看我一眼,低头少喝了一些粥,夹了一筷子小菜,就算用过晚饭,然后,坐到梳妆台前招手叫过佑安来。

佑安忙上前,把绒球儿递到他怀里。

果然是佑安更了解他。我以为他讨厌的是猫这种生物本身,却原来,他讨厌的不过是肮脏的猫这类特定的生物。我忽然理解了他刚才看我的眼神,以及说得那句话:被你逼的。

我不禁好笑。

究竟面前这个人是得有多严重的洁癖,居然会被我气到忍不住开口说话?

又忍不住失落。

人家是惊艳,到我这儿,就成惊吓了吧?

管他呢。由他去吧。

丫鬟们收拾走桌椅碗筷残羹剩饭,我嘱咐她们过一会儿送进沐浴的水来。

舒展双臂让我替他脱下外面的袍子,二表哥只让我伺候脱到中衣,就挥手示意我回避,上前一步,一把扯开床前的帷帐。我赶紧识趣地钻进去坐到床边。

听着水花撩起后溅落的声音,我坐在床边又是羞涩又是尴尬。有生以来,第一次与一个男子在这样的氛围里共处一室。

随着水花不断的起起落落,空气逐渐变得氤氲起来,兰桂的芬芳充满了整个房里。我不禁有些自惭形秽。作为一个女子,我实在是活得有些粗糙了。刚刚沐浴时,为了不耽搁时间,我连放香料这一步都直接让丫鬟省了。当时,咏梅就用怪怪的目光瞧着我,流绯低着头偷偷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