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沏问:“谁、谁在叫?游绮,你干什么了?!”
游绮转了转手腕,飞镖没白玩,扔的还算准。
“怎么,还想听?”他反问,瞥向哆哆嗦嗦压低存在感的陆河,嘲弄道:“剩只说保护你的臭鸭子,你说给他摆个什么体位?”
宁沏敏锐捕捉到‘剩’字,大惊失色:“不用!”
剩下一个路河,也就是说顾彦明和陈野都没了???
互穿到现在才多久,十分钟都不到!
“你别打路河了,你、你赶紧出来,我现在就去接你!”
游绮危险地眯起眼睛:“你认识他?”
宁沏:“嗯?”
游绮:“我问你是不是认识这臭鸭子。”
他怎么可能认识陈野的情人,连名字都是刚知道,出言劝阻只是不想事情闹得更大!
但说不认识,游绮会不会真要打人?
宁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想到上次互换,游绮没有对他室友动手,抱着一丝侥幸心理道:“他是我朋友,求你别打他,那个,顾总现在”
“哦?朋友。”游绮拉长音调打断。
“对。”
宁沏看不见,包厢内的路河却清楚感受到了附近气压的变化,而几米之外,一双恶狼一样幽光闪烁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瞧。
路河:“别打我!我刚刚只是开玩笑,真的!”
看着犹如惊弓之鸟般的路河,游绮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从路河对陈野紧张的态度,路河的身份一点不难猜,宁沏和他认识,倒是间接证实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既然认识,先前在厕所的对话从路河单方面的骚扰,瞬间就变成了半真半假的调情。
游绮想起路河说的那句‘你亲亲我,我就保护你’。
‘你为我解决问题,我就帮你保密。’
同样的句式,不同的条件,他对宁沏说过类似的话,而宁沏那时答应得很爽快。
游绮攥着手机的手指无声绞紧,凛然的目光落在路河脸上,吓得路河腿一软,差点瘫坐下去。
他对着电话问:“这臭鸭子亲过你?”
这问题问得宁沏一头雾水,想到脖子被亲的那一下,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知道?”
游绮深吸一口气:“你他妈的”
他以为宁沏是喜欢他才会答应他,如今忽然发现这骚兔子根本是谁都可以!
顾彦明可以,他可以,连个不知道哪来的臭鸭子都能占到便宜!果然是只任人宰割的兔子,身体被人碰过,嘴巴也不知道被多少人亲过。
“等着我。”
在手机被捏碎之前,电话啪叽挂断了。
事情已经发生,说什么都于事无补。
宁沏没再拨过去,而是立刻派游家司机去接人,自己却没跟着,事情闹得这么大,如果‘游绮’出现把他接走,情况只会变得更复杂。
尚不清楚刚刚发生什么,他还不想冒险。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事发之后,游绮的手机第一时间收到了好事者庄绵扬发来的消息。
【庄绵扬:卧槽!游哥!荷叶酒吧,陈野在自己的地盘被揍了,满脸血,牙掉了好一地!】
【庄绵扬:顾彦明也在场,俩人一起被救护车抬走的,要不是有照片我都不敢信,我他妈吓得从床上掉下来了,K市谁敢揍他俩啊,游哥不是你找到人吧?!】
【庄绵扬:[图片]这是不是你找到打手?这身板一挑二也太牛逼了吧!】
图片是一个独自走出酒吧的人影,照片虽然是从正面拍的,但人影带着白色的棒球帽,半低着头,远远的只模糊拍到半张脸。
是看不清没错,但等陈野和顾彦明醒后,事情还是瞒不住。
游绮不止把人打了,还打得这样惨,而他明明不清楚理由,却不得不承担后果。
知道发生了什么后,宁沏只觉得委屈得不行。
他可真是太冤了啊!
宁沏照例没有回复庄绵扬,在等待游绮回来的时间里,他仔仔细细洗干净手,一个人坐在宽敞奢华的房间里生无可恋。
完蛋了。
这下真完蛋了。
不止老爸老妈要完蛋,他也会跟着一起完蛋,故意伤害罪什么的可是要坐牢的!这两个人想整他的话,他不知道要坐多久的牢,大学恐怕都没法念了。
“呜”
宁沏绝望埋进被子,用着游绮的身体,也顾不上什么洁癖。
如果有重新选择的机会,他绝对不会找游绮帮忙,这哪里是帮忙,根本就是要害死他!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房门猛地被人从外推开。
游绮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后面跟着来不及拦人、一脸惊恐的老管家。
大少爷脾气不好,就是庄绵扬等人都不敢堂皇闯入,让管家更吃惊的是,‘宁沏’擅闯后‘游绮’竟然没有生气,仍埋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管家不敢多看,心里将‘宁沏’打上和自家少爷关系匪浅的标签,匆匆合上门退下了。
卧室里只剩两个人后,幽怨的声音才从被子里传出:“为什么突然交换身体?”
游绮摘下帽子,随意拨了拨细软的头发,然后将帽子丢向沙发,径直朝床边走了过来。
“为什么?”他反问:“不是有人先求我帮忙?”
宁沏蹭着被子扭过头,趴在床上幽幽看他:“可你不是拒绝了么。”
说起这个,游绮回忆起了电话里路河嗲里嗲气的黄腔,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很快变作讥诮。
“帮你你还不满意,看来你是想和那臭鸭子研究体位,你他妈真指望那娘炮能保护你?”
“你在说什么啊。”宁沏坐起身,一脸的莫名其妙。
有些人就是没节操,比如路河这种。
路河说的话宁沏根本没往心里去,也早就记不清了,只有游绮耿耿于怀,一字一句都刻在脑子里似的回响。
游绮嗤笑,只当宁沏在装傻,不管怎么样,被那臭鸭子亲过是宁沏亲口承认的。
他抹了把嘴,恶心得直反胃:“以前你怎么样跟老子没关系,以后你再敢背地里乱搞,老子扒了你的兔子皮。”
宁沏:“啥?”
游绮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完全是看自己所有物的眼神。
回到包厢后,他说的那句‘不如拿出来竞拍’并不是句玩笑话。
只不过他没竞拍,而是直接抢了过来,原计划是周五光明正大地抢,现在被迫换一种方式,结果也没差。
兔子对他有用,在别人名下养着,想撸一把又麻烦又偷摸,既然顾彦明打算卖了,倒不如抢回来自己养。
如果是以前,就算游绮萌生出养个兔子的念头,也绝不会把别人玩过的捡回来,但
这只是意外。
他归咎于互换对象偏偏是只不干净的兔子。
游绮阴沉下脸看着宁沏,还没开始养兔子,已经琢磨着怎么将兔子洗得干干净净,最好再套个项圈,让他再也不敢对着外人发骚!
这时,宁沏无奈开口:“游绮,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我求你帮忙,但没让你打人啊,现在闹成这样,等换回去后我怎么办。”
“你用怎么办?”游绮挑眉问。
成了他养的兔子,别说把陈野等人揍了,就是在他们头上拉屎,两人屁都不敢放一个。
很快,游绮想起宁沏还不知道自己被卖了,又在交易中途被自己‘捡’回来的事。
而且顾彦明最后关头好像反悔了。
游绮拧起眉。
艹,管他呢。
他恶趣味发作,抱肩道:“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宁沏却没再忍气吞声,沉默了一会,心累地换了话题:“算了,我不想知道了,可以给我安排一间客房么,身体换回来后我就走。”
被无声反抗了一回,游绮脸色有点发僵,不过他想起互换前身体有点感冒的症状,再看宁沏没精打采的样子,终究没说什么,让他自己去找管家准备客房。
结果这一安排,除了中途交换手机,宁沏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里,直到第二天晚上互换回来。
周五这天,其实宁沏有几节课要上的,但他这次没有再找游绮帮忙。
他是个很长记性的人,一旦事情搞砸一次,他就很难再去尝试,因为总觉得还会被搞砸。
至于奖学金,现在有了沈亦辰的辅导费填补,何况如今这个情况,他都不一定有机会花。
身体交换回来后,宁沏招呼都没和游绮打一声,便匆匆离开游家,回到了自己的小公寓。
离开没多久,游绮打来电话,他挂断没接,直接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回家后火速洗了个澡,然后倒头就睡。
游绮那身体感冒了,白天他一直难受,在游家没怎么休息好,以后也是麻烦缠身,不如先睡上一觉再说。
宁沏心态其实很平和。
如果只是害得父母去坐牢,他可能会内疚得睡不着,但全家一起进去那可就没什么负担了,换个角度想,这件事之后,他还能彻底摆脱这份负担。
再说本来的生活就和坐牢没什么区别。
周六一早,宁沏联系上顾彦明的司机,打算去医院找顾彦明说清楚。
电话里,他随口询问顾彦明的情况,司机的语气却有些古怪。
“我不知道怎么说,顾总他唉,你先过来吧!”
宁沏心里咯噔一下:“李哥,很严重吗?顾总那里有别人么?”
“没有,顾总父母都过世了,朋友也没来得及通知,总是你先过来吧,顾总他也想见你。”
“”
宁沏缩了缩脖子,顾彦明想见他?怕不是想打死他!
他上午便赶去了医院,在医院楼下犹豫半天,最终什么也没买。
都打这样了,怎么讨好也挽救不了,还不如省点钱呢。
再说他至今也没搞清楚顾彦明到底是不是想卖了他。
顾彦明的病房依旧是最豪华的单间,偌大的房间里,只有顾彦明和李岩两个人,床头放在一束新鲜的百合花,还有一些洗好了的水果。
宁沏来时,顾彦明正靠坐在床头看书。
他头上缠着纱布,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一双丹凤眼低垂,五官依旧斯文俊雅,竟看不出半点怒意。
不知道是不是上午明媚的阳光作祟,常年萦绕在他身周沉重的阴霾好像被照亮了大半。
宁沏脚步顿了顿,忍不住眨了下眼睛,确定没认错人后,两手空空地迈进病房,虚虚唤了声:“顾总我来了。”
看书的男人眼睫微动,缓缓抬眼望了过来,看清宁沏的瞬间,那双被阳光晃得通透的眼睛里清清楚楚闪过一抹惊艳。
“你就是宁沏?”顾彦明问。
“我是嗯?”
宁沏缓步走到床边,慢半拍意识到这问题好像不太对,这时司机李岩才艰涩和他解释。
“小宁,医生说顾总是头部受伤造成的暂时性失忆,所以很多事都记不清了。”
宁沏足足反应了半分钟,才睁大眼睛说:“失忆?!”
听到这个结果时,宁沏第一反应是开玩笑呢吧!
但转念一想,顾彦明最近足足被游绮打晕三次,失忆了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说来有些惭愧,好不容易接受之后,宁沏没有替顾彦明担忧,反而心中一喜,仿佛抓到了希望的曙光!
顾彦明失忆后,会不会也把协议的事忘记了?把他父母的事也忘记了?
他连忙转头,指着自己问顾彦明:“顾总,那您还认识我吗?”
问完这句,宁沏又是一愣,因为顾彦明表情竟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眼底含着浓浓的歉意。
“抱歉,小宁,过程我不太记得了。”
“呼”
不记得好啊!
宁沏胸腔陷了下去,不自觉就洋溢出笑脸,然而下一秒,身侧的右手忽然被轻轻拉住,他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顾彦明语气轻柔,甚至有点小心翼翼,看向他的眼神是恋人之间才有的缱绻爱意。
他抓住宁沏的手,一字一顿地承诺:“我只记得我们在交往,小宁,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努力想起来的,好吗?”
宁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