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八章 你赔我儿子

苏小酒醒来的时候,殿内没有掌灯,就着窗外照进的月色,她看到萧景熟悉的轮廓,就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样,静静守在她床边。

“你回来了。”

伴着话音,簌簌滚落的泪珠烫的脸颊生疼,得知太和殿失火的时候她没哭,在废墟里徒手挖了几天几夜她也没哭,可现在看到萧景好好的坐在这里,情绪却抑制不住的爆发出来。

萧景眼圈微红,紧紧搂着怀中瘦成皮包骨的小姑娘,一遍遍道:“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苏小酒拼命摇着头:“不,不怪你,是我太笨了,这么久才找到密室,害你在里面受苦了。”

昏倒前宫人找到了密室的入口,可惜她没能亲眼看着萧景出来,殊不知,那个入口早已经被封上,萧景是从密室的另一端回来的。

当日他便猜到密室另有出口,可却万万没想到,密室的另一端,竟然会直通皇陵。

原来墨彦早在一开始便有所谋划,想在自己死后,命人偷偷将墨茜棺木运到皇陵与他合葬,不想世事无常,他没能在皇位上坐到最后。

囚禁的日子里,他也曾想利用密道出宫,联合各藩卷土重来,但分析一番利弊,发现摄政王在朝中势力根深蒂固,想要一举扳倒难如登天,而他在位时为了修建密室,不止一次大肆搜刮藩地,难说各藩对他是否有异心,他不敢赌。

其实墨彦不怕死,可他若死了,墨茜便只能一个人孤零零长眠于太和殿地下,他舍不得。

他这一生,都在为了能陪在墨茜身边而努力,可到头来,仍逃不过宿命。

“那墨彦呢,他去哪里了?”

“母亲名义上并未婚配过,所以他早在登基之初,便在皇陵中为母亲立了衣冠冢,我答应她,待母亲入土为安时,将她生前最喜欢的一只发钗放在皇陵中,今后,这世间再无墨彦,只是皇陵中会多一位守墓人。”

如此,对墨彦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归宿。

苏小酒依偎在他怀里,不知该道一声可恨还是可怜,这场荒诞的畸恋,最后以这种形式结束,墨茜也终于能回到自己真正的爱人身边。

——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自古难全。

绍帝经历一场虚惊后得偿所愿,亲自带着墨茜的棺木回去南夏,准备将她上了皇家宗谱后,葬在皇家陵园。

中秋节过去,十七收到东黎来信,未留下只言片语便匆匆走了,苏小酒十指的伤口已经结痂,也没有继续留在宫里的必要,萧景也正有此意,与荣妃作别后,便带着她回了梨花坞。

梨花坞是她们一起为新家取的名字。

热闹一时的皇宫,终于再一次清冷下来。

苏小酒坐在院中的摇椅上,手里啃着一只金黄的梨子,不耐烦的对眼前男人道:“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徐颖没在我这里,还要我怎么说你才信?”

她起身指着身后的几间厢房道:“梨花坞这几间厢房都快被你翻烂了,有没有她住过的痕迹你还看不出吗?”说完哎呦一声,赶紧捂着腰坐好,对不远处正在雕刻小木剑的萧景道:“啊呀,肚子好痛,夫君快来,你叔叔把你儿子气到了!”

绍崇显满头黑线,看着她高高隆起的小腹道:“分明是自己贪吃,这么冷的天还坐在风口上吃梨子,肚子不难受才怪!”

眼看萧景板着脸过来,他一甩衣袖,赶紧往大门的方向走:“算了,既然她不在,那朕就先回去,什么时候有了她的消息,记得让人传信给朕!”

苏小酒把梨子啃的咔呲作响,见他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赶紧起身把绑在肚子上的枕头抽下来垫在屁股底下,长长舒了一口气道:“可算是走了,这人每次来都磨磨唧唧半天,能被他烦死!”

萧景目光从那枕头上扫过,幽幽道:“你赔我儿子。”

“???”苏小酒无语的看着他:“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我就纳闷了,你当太子那段时间天天忙得要死,怎么他做了皇帝之后就那么闲?”

“不是闲,是有更重要的事。”

自他们回来的两年里,徐颖始终没再出现,除了偶尔写封信告诉小酒她一切都好,其他信息一概没透露,小酒回信都不知寄到哪里。

而绍崇显也是雷打不动,每月都要抽出些时日来拜访梨花坞,就为了打听徐颖的下落。

苏小酒恶狠狠咬一口梨:“我真服了这两人,简直捉迷藏上瘾,装怀孕都几个月了,过段时间我上哪去给他变个孩子出来啊?”

说来也是她自作自受,绍崇显每次来都揪着她不放,死活不相信她不知徐颖行踪,后来苏小酒被他磨叽烦了,找来绿拂不知叨咕些什么,待他又一次出现在梨花坞的时候,两眼一翻晕了过去,绿拂抢着去找大夫,然后就被诊出有孕。

那大夫表情凝重,说苏小酒身体虚弱,必须静养不宜劳神,自此绍崇显再来也不敢耽搁太久,生怕惹她动了胎气。

她十八岁生辰未过,两人至今尚未圆房,这就要先想办法搞个孩子出来,萧景内心幽怨可想而知。

更郁闷的,是苏小酒所说的十八岁,不是虚岁十八,而是实岁十八,他猝不及防又要多等一年。

“诶?要不我干脆说不小心小产了?这样他就不好意思再来了吧?”

苏小酒为自己的绝顶聪明暗自得意,不想却被萧景弹个脑瓜崩:“不许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什么嘛,又不是真的。”

她噘嘴揉揉额头,叹气道:“那你说怎么办?咱们总不能搬家吧?”

这事若是问萧景,他自然是想赶快造个真娃娃出来,但两人有约在前,他只能抿抿,不吱声。

手中小木剑已经刻的差不多了,他起身找出砂纸,准备下一步打磨,就听外头传来咣咣的砸门声,擂鼓般,不知道还以为是赌坊讨债的。

苏小酒把梨核往远处的草丛里一扔,立刻抓起枕头就往衣服里塞,哀嚎道:“这个讨厌鬼,怎么又折回来了?快,快帮我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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