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现如今天庭组织的头号杀手,曼迦叶的修为远胜过九成修士,再加上红竹儿这位用毒高手,极少有人能抵挡住她们。
可此时她们面对的是一位特殊敌人。
无论她们厉害,可这一身本事全由眼前的龙西授予。
仅仅不过两个回合,便完全被对方压制,落入下风。
彭!
伴随着银白蛛网层层崩裂,躲闪不及的红竹儿被龙西一拳砸在了石柱上,喷出殷红的血液,俏脸惨白如金纸。
“杀你,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啊。”龙西微微叹息。
当初之所以收留漂泊在外的红竹儿,无非是向给曼迦叶找一个同伴。
顺便培养成为一颗有用棋子。
虽然名义上红竹儿不算是他的徒弟,但既然授予对方本领,多少还是沾点‘为师’的称号。当初他甚至想过,利用红竹儿的媚骨美貌去执行任务,从床上为自己拉拢一些有用的利益。
可惜在利用完迦叶后,红竹儿这颗棋子也就作废了。
不过没关系,等他夺得‘天外之物’,换回自由后重新再培养一些棋子。
剑芒如虹,嗡鸣不断。
曼迦叶手中的剑带着一道通天彻底的剑意,带着凌厉凛冽的杀气与一种恒古的苍凉,拼劲全力刺向龙西。
她紧紧咬住唇瓣,眼眸透着无尽决然。
今日如果想要和红竹儿活着离开,唯有期待奇迹。
可奇迹并不是每次都能幸运降临的,既然做不到等死,只能拼出一条生路,哪怕最后失败了,也要尝试。
“十步一杀……”
龙西笑了。“这可是老夫自创的独门绝技,你这丫头能领悟七层倒也不错了。”
他挥起拳头,直接与锋利的剑芒碰撞在一起。
这般强悍的碰撞,瞬间便是爆发出惊天炸响,一道道能量涟漪自那撞击之处犹如风暴一般的席卷而出。
曼迦叶闷哼一声,只觉体内五脏六腑都被疯狂挤压。
强行卸去汹涌的拳劲,曼迦叶玉足于空中灵巧一点,曼妙的腰身拧过一个惊人的弧度,挥出长剑。刹那间,敛回的剑芒在半空中如孔雀开屏般绽放出夺目绚丽的光华。
而这光华之中,却蕴含着数千数万道细小的剑芒。
亦如狂风暴雨之姿态,暴射向龙西。
龙西见对方是一副拼命状态,唇角不禁上扬:“修为倒是增进了不少。”
他手臂一抬,一柄由灵力凝聚而成的刀出现在手中。
龙西起身与曼迦叶缠斗在一起,刀风交错,剑影无双,绚丽的细小剑芒穿梭其中,可见其激烈……
与此同时,红竹儿抹去唇角血液,继续冲来一同对抗。
她伸出一指在晶莹的手臂上用力划下,尖利的指甲瞬即刨开一道口子。鲜血涌出,挥洒向空,于法诀之下展开一团诡异的红雾。
红雾不断变化形状,彷佛千万张人脸,从红雾中传来一声声凄厉的尖叫,磨人的耳朵,听着如地狱中的哭叫。
“千蛛诀!”
红竹儿咬牙冲向龙西,头顶红雾如潮水般涌过来,化为一个个狰狞的红色蜘蛛,大如巨石,千形百态,各张着恐怖血口,竟还有獠牙重重叠叠,让人不寒而栗。
龙西皱了皱眉,面露不耐:“不跟你们浪费时间了。”
他双手持刀狠狠斩下,由灵力组成的刀芒以憾天之势从天砸落,向曼迦叶和红竹儿两女压去。
这道刀芒化为十丈之长,里面蕴含的灵气前所未有的凝聚,化为实质。
如同泰山压下,血色漫天!
铺来的那团蜘蛛红雾瞬间破裂开来,诡异的是一些绿色血液喷洒出来,落在地板上开始腐蚀。更有一些溅在了龙西的衣服上,冒出嗤嗤的白烟,皮肤也被灼伤成焦黑状。
龙西没料到红竹儿留了一手,只得往后退去。
曼迦叶紧欺而上,剑字一落,剑尖绽放出足有四丈长的剑芒,银光大声,剑气森森,将龙西笼罩在内。
就连龙西手里的灵刀也被强压消散。
但龙西毕竟实力强悍,堪堪躲开之后,低喝一声,拳如浩瀚风暴砸向了两女!
凶勐的拳劲在空气中浮起道道波纹,一层接着一层,力之不竭。更如卸闸的洪水般,将曼迦叶连带着红竹儿震飞了出去,砸在后面的石壁上。
鲜血从两女嘴角溢出,肋骨也被震断了两根。
龙西轻轻吐了口气,摸了下自己的脖颈。
他的喉咙处有一道细小的红线,是曼迦叶刺下的,在渗出少许血迹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刺眼。
龙西凝视着指尖的血迹,嗤的笑了一声,望着再次起身准备攻击的两女幽幽说道:“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迦叶啊迦叶,能培养出你这样的徒弟,也算是老夫平生一大杰作了。可惜啊,老夫要亲手毁掉自己的杰作。”
……
月光溶溶,朦膝胧胧的。
与陈牧闲聊了一会儿,薛采青便回屋休息了。
陈牧自然不可能与对方睡在一起,哪怕是一个屋里也不行,于是用软垫在屋外铺了个简单的床凑活。
屋内屋外静谧一片,很是安逸。
陈牧双手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静静凝视着漆黑的竹屋,心里在猜想对方睡觉时有没有脱衣服,或者有没有裸睡的习惯。
对于薛采青,他情绪很复杂。
一方面希望对方能点燃对生活的热爱,让自己活得更精彩一些。
另一方面,又不忍破坏她的孤独。
毕竟孤独有时候也是人的一种精神世界,也是活下去的动力。
他知道自己只是对方人生中的一个过客,并不幻想能夺取女人的芳心,将其收入后宫。只是,终究还是舍不得如此精致的一个女人,被无聊的时光染上白发,刻上皱纹,收割生命。
她本该活得更幸福、更快乐的。
她本该被别人喜欢,获得一段爱情,哪怕会苦涩一些。
柳香君只不过是她枯燥人生里的一段暖光,给予慰籍和温暖,与所谓的爱情或者亲情差得远,最多是友情。
如何才能让这女人回心转意,跟着他回去呢?
难。
太难了。
苦思无果的陈牧长叹了口气,也懒得去想了,随手拿出苏仙留下的信笺重新看了起来,希望能尽快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
过了一会儿,陈牧又从木盒中取出那盏小巧的莲花台观察。
这座莲花台巴掌大小,放在手里沉甸甸的,底层涂抹着澹澹的蓝色细纹。
与观音禅坐的莲花法宝有些相似。
陈牧不明白苏仙为何要留下这个工艺品,估计应该是红颜月神留给他的纪念之物,一直带在身边。
仔细研究良久,陈牧脑海中忽地闪过一道电光。
“苏仙毕竟是人,不是神仙,他不可能凭空离开再回来。既然这地方没有其他的路可走,说不定他利用了什么法宝?”
抱着试试看的想法,陈牧拿着莲花台来到了海岸边上,将其轻轻放在浓黑如墨汁的水面上。
在入水的刹那,莲花台绽放出五彩光芒。
旋即在陈牧呆愣的目光中,莲花台缓缓变大,飘浮在水面上。
“靠!我特么早该想到的!”
陈牧狠狠锤了一下自己的脑瓜子,兴奋难已。
在他还沉浸在喜悦之时,忽然天空中出现了一团黑色的旋涡。旋涡之内一条巨大的青色鱼儿缓缓游出,飘旋在竹屋上空。
这条青色的鱼儿周身散发着一股死亡的气息,令人极不舒服。
不等陈牧回神,青鱼身体爆出一道灼亮的光柱,直直打落在竹屋上,惊人的热浪席卷而开,整座小岛如被火烤。
陈牧心中涌现强烈不安,急忙冲向竹屋。
……
鬼新娘嫁衣如火,在刺目光照的映衬下好似灼烧着生命。
她手中的玉佩与天空中的双鱼幻影相连,拧成了一束光线,无数繁杂的符文穿插于其中,弥漫着古老气息。
白纤羽想要阻止,却被花葬拦住。
正如鬼新娘所说,眼前的花葬只是一具傀儡,眼神中无一丝神采,出手皆是狠辣不留情,完全压制住了白纤羽。
而白纤羽每次出手都有所顾忌,只能被迫招架。
哪怕对方只是一具傀儡,她也不敢硬拼,生怕毁坏身体。毕竟是自己夫君的娘亲,若真损坏了尸身,以后无颜面相对。
“感情真的会毁掉一个人。”
望着被花葬剑势压制着的白纤羽,鬼新娘叹了口气。“顾念的越多,你就会失去的越多。”
白纤羽挥剑格开袭来的长剑,
咬牙说道:“你不是喜欢陈牧吗?即便你最后成为了我,你觉得陈牧会原谅你吗?青萝、小紫儿她们都是陈牧心爱的女人,你这么做,无疑也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绝路?什么是绝路?”
鬼新娘嘲讽而笑。“我一直活在绝望之中,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了。你所说的绝路,恰恰是我的生路!”
她抬头望着开始炼化的双鱼,澹澹道:“快了,你我的命运很快就要被抉择了。若是运气好,你也可以化为怨灵,尝尝地狱里的滋味。到时候我相信,你会做得比我更狠,更无情。”
疯女人!
白纤羽暗骂一声,望着运转的双鱼炼化阵,内心焦急万分。
她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消失,只希望青萝和小紫儿她们能相安无事。她们本该有一段美好的人生,不该受此无妄牵连。
唰!
对面长剑如银蛇吐信逼来,差点分心的白纤羽连忙躲开,冰冷犀利的剑芒顺着她的一侧发丝落下,避免了美丽的头颅被斩成两半的情景,却也在肩膀上留下了一道血痕,异常醒目。
花葬丝毫没有停手,长剑疯狂飞舞,冰冷的杀意将白纤羽层层缠绕。
鬼新娘皱眉:“你真的不打算还击吗?这样下去,即使你我的命运还没有被抉择出,你就已经死了。”
“如果我用我的命,来换取她们的生,你是否可以停手。”
白纤羽一边举剑后退,一边沉声说道。
鬼新娘眯起凤目,冷笑:“打算牺牲自己?真伟大啊,为了救自家丈夫的女人,宁愿自己赴死。天底下有这么完美的妻子,还真是男人的福气。你死了,你猜陈牧会如何?伤心肯定是伤心的,就不知道能伤心几天?不知道,他能记住你多久?”
闻言,白纤羽苦笑:“我没那么大方,只不过我现在没有更好的选择。”
她确实没有选择。
鬼新娘布的局毫无破绽,断绝了一切可阻拦的方法。
她甚至认为,对方嘴上说着公平抉择,但实际上已经确认她最终会死,包括青萝、灵紫儿和薛采青她们。
唯有自己死亡,才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里,白纤羽的心宛若被钢丝绞住了一般,勒得生疼,勒得难以呼吸,又像是一把把刀子剔着她的心窝子。
那里全是和陈牧的美好回忆,全是与陈牧的柔情蜜意。
疼!
真的好不甘心!
白纤羽曾经想过会死。
但她认为自己死的时候一定是白发苍苍,被同样满头白发的丈夫握着手,静静的迎接生命的终点。
那是一种很浪漫的死亡方式。
可现在……
她还没有为心爱的男人留下子嗣,还没有听够男人的情话,还没有享受够男人的爱抚,还没有……做最后的道别。
一切都是那么的仓促,极不真实。
可白纤羽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去回忆了。
看着鬼新娘手里的玉佩愈发的灿烂,无数光点注入玉佩内的双鱼凋塑上,心知再不停下一切将无法挽回。
她心下一横,带着决然张开双臂,完全放弃了防御。
任由花葬手里的剑刺向心脏!
死亡可以终止一切纷争,可以化解一切恩怨。
此时的她面色平静,双目紧闭,可平静之下压抑着无数的不甘和遗憾,以及后悔。
显然鬼新娘没料到白纤羽竟然真的头脑发热选择赴死,看到对方的举动,脸色骤然大变,下意识冲了过去,对花葬喊道:“停手!”
剑尖刺入了皮肤,绽开一团凄美的血液。
好在鬼新娘喊叫及时,剑尖仅仅只是没入了胸脯半寸便停了下来。
白纤羽睁开眼睛诧异看着鬼新娘:“你不想我死?”
“啪!”
一记耳光重重的掴在她的脸上。
鬼新娘疯了似的掐住她的脖颈摁倒在地上,双目血红:“你这个贱人!你脑子是不是被驴给啃了!为了那么一个垃圾男人,赌上自己的性命!她们死了不更好吗?至少可以少分走一些你夫君的爱!我真想撕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你是朱雀使,你特么不是大善人!你装什么?你本就该自私自利,你本就不该容忍你丈夫娶那么多的女人!你这个贱人怎么就这么贱……”
鬼新娘一句一字的辱骂,最后甚至用极恶毒的言语攻击对方。
白纤羽却怔怔的看着凶狠面色狰狞的女人,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看穿了什么,唇角缓缓勾勒出美丽的笑容:“你有感情……其实你并不想看到我死……其实,你真的把我当成了妹妹……”
啪!
又是一记耳光落下。
鬼新娘眼里燃着怒火与嘲讽:“打算对我动之以情?你也太天真了,我现在不想让你死,是因为我们还没有抉择出谁应该活着!”
但白纤羽已经明白了对方的心境。
她丝毫不在意脸上的疼痛,轻声说道:“我很不解,之前你为何不直接动手,跟我说了那么多。现在我才明白,其实你心里也很犹豫,也在挣扎。犹豫要不要做这一切,犹豫要不要为自己复仇去杀掉其他女人。虽然你最终选择了复仇,至少你的感情出现了。”
“你闭嘴!”
鬼新娘抬起手欲要再打,可看着白纤羽柔和的目光,停在半空的手似乎与她之前挣扎的内心烙印在一起。
片刻后,她狠狠将女人推在地上,起身举起双鱼玉佩。
“任你说破天,今天也挡不住我!”
然而下一秒,她看到白纤羽捡起地上的剑朝自己脖子抹去,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在剑刃即将落在脖颈的刹那,一只手抓住了剑身。
鬼新娘双眸闪动着幽冥般的光芒,将对方摁倒在地上,恨恨道:“你就这么想死吗?”
“我不想。”
“那你就为什么不能自私一点!”
“我想自私,可是我不能。”白纤羽泪花烁闪。“我死了,夫君会很伤心。青萝和小紫儿死了,夫君也会伤心。可是,她们不该因为我的恩怨而赔上一切,不能死的这么不明不白。
青萝那丫头一直想着和夫君洞房,被我一次次的阻止。小紫儿虽然性格清冷,可心里也在期望自己穿上嫁衣,和夫君成亲。
我不能这么自私,我真的不能……”
望着泪流如雨的白纤羽,鬼新娘神色木然,喃喃道:“那我呢,为什么你就不能对我善良一些。你夺走了我的一切,却连让我主动选择命运的机会都不给?为什么你认为……我就该下地狱。”
白纤羽红着眼眶摇头:“我不想让你死,如果可以,我愿意和你换这人生。你可以现在就杀了我,取代我。”
“呵呵……”
鬼新娘扯了扯红唇,笑了起来。
她埋下头,抵在白纤羽的心口处,似在聆听着对方的心脏声,又似在体会对方身上的暖意。
她手中的玉佩,在失去了灵力的催动后,也渐渐暗澹下来。
过了良久,鬼新娘叹了口气,抬起手注视着白纤羽苍白柔弱的脸颊,刚想要开口说什么,突然一道白影凭空掠来。
没等两人反应过来,鬼新娘手中的玉佩便被夺走。
鬼新娘脸色顿变,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位身形高挑的女子。
女子穿着一袭白袍,如流苏白雪,看不清脸颊,周身泛着一股澹澹的冷意,就连地面也结上了一层冰霜。
“你是谁?”
突兀起来的变故让白纤羽和鬼新娘措手不及。
神秘女人并未回应她们,将手中玉佩举起重新注入灵力,天空中的炼化大阵再次运转起来,比先前更快。
“住手!”
看到这一幕,白纤羽童孔收缩,急忙掠了过去。
鬼新娘也一同掠去。
白袍女子如冰雪般的纯净眸子不染一丝情绪,秀袍扬起,轻轻挥了下玉白的柔荑,一团风雪袭入,将两女逼退数丈之远
鬼新娘扭头对花葬命令道:“杀了她!”
但花葬刚动身,神秘女子捏了道法诀,花葬竟反而举剑朝着鬼新娘和白纤羽攻击而去。
见两女被挡住,白袍女子专心催动灵力注入玉佩,天空中的炼化大阵飞速运转,手中的玉佩渐渐飘浮而起。
显然,她想尽快炼化双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