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杰想,或许这些罗姆人认为,他们即将遇到的,是一支已经被疲惫和干渴击垮的,可以被他们轻易战胜的部队。
罗杰冷笑一声,他想,这就是战争。
战争中谁都会犯错,自己会犯错,敌人也会犯错。
因为水,自己被搞得狼狈不堪,同样因为水,敌人放弃了最有利的地形。
所以接下来,就看谁的部队更能打了。
罗杰默想着之前收集到的情报,分辨着敌人的军事实力。
首先在罗姆人营地中央,一个巨大的帐篷前,他看到了护卫苏丹的宫廷卫队。
罗杰知道,这些禁卫骑兵,成员皆为贵族子弟,对苏丹无比忠诚;
他们自幼刻苦训练,通过严格遴选,方可获准加入禁卫骑兵;
他们装备骑枪、阿拉伯直剑或者突厥弯刀,无论人马皆身披重铠,与任何人近身搏杀都毫不逊色。
不过禁卫骑兵人数不多,似乎只有一队。
罗杰看到还有一些骑兵,同样装备着精良的盔甲。
他想,这应该是西帕西骑兵。
根据收集的情报他知道,西帕西骑兵是通过军中效力以换取采邑的骑兵,相当于自己部队里的骑士。
他看这些骑兵,有的手持长枪,有的手挽弓箭,但腰里都挂着剑,显然他们都擅长近身搏杀。
不过罗杰觉得,对上自己部队里的骑士,这些人不见得能占优势。
或许侧翼包抄、对抗轻装步兵,他们会表现得极为出色。
这些西帕西骑兵的数量,也不算多。
在敌人的营地里,数量最多的,是一些没有盔甲,也没有盾牌,只有弓箭和短刀的骑兵。
罗杰分辨不出,这些人里,哪些是来自游牧民族社会底层的,常年习惯马背生涯的,突厥弓骑兵。
哪些是服役于穆林斯军中的轻骑兵,阿金基弓骑兵。
罗杰记得收集的资料里记载,突厥弓骑兵,擅长轻装上阵,来去如风,面对敌军时箭如雨下,然后策马远遁。
而阿金基骑兵同样行军快速如风,但他们比较冲动,有擅自冲锋的记载。
另外,阿金基轻骑兵比突厥弓骑兵训练有素,他们迎战时可以列成圆阵,用密集的绕圈转射,杀伤敌军。
罗杰知道这两者都是远程部队,进行侧翼骚扰非常有效,但近身肉搏颇为脆弱。
除了骑兵外,罗杰看到敌人营地里也有步兵。
这些步兵里,有着大量的弓箭手。
罗杰看到,装备最简陋的,是一些腰里挎着短剑,没有盔甲,身上只有简单布袍的突厥弓箭手。
他们多来自定居的牧民、农夫和王国贱民,地位极为低下。
这些士兵入伍前,使用弓箭狩猎为生,艰辛岁月令他们极为坚韧强悍。
他们弓箭技艺出色,但近身肉搏极为脆弱,只适合侧翼骚扰敌军。
而另一些弓箭手,左手臂上绑着小圆盾,身上穿有简陋的马甲状皮甲,腰里挎着长剑。
罗杰知道,那应该是库尔德弓箭兵。
还有一些手持弓箭的士兵,数量很少,但装备精良。
罗杰知道那是突厥正规步兵。
这些突厥步兵穿着半身皮夹,戴着皮盔,左手臂上绑着小圆盾,腰里挂着长剑。
罗杰回忆着资料里的记载,这些突厥步兵并非纯粹的弓箭手,他们剑术箭法无一不精。
他们通常会用弓箭对敌军撒下一波箭雨,然后冲入敌阵,浴血厮杀。
这些突厥步兵训练有素,装备良好,是精锐的格斗步兵。
罗杰注意到,敌军营地里还有一些没拿弓箭的步兵。
有一些不穿盔甲,手持短剑的城镇民兵。
这些人一般只是防御自己的家园,很少外出作战。
罗杰估计他们是被罗姆苏丹马苏德硬拉出来的,远远地就能看出来,这些人士气低落。
还有一些没有盔甲,左手臂上绑着小圆盾,手中提着两支短标枪的标枪民兵,同样也是士气不佳。
这时候,罗姆人的营地里,似乎有人发现了在远处窥探的罗杰。
罗杰看到有几队标枪兵冲出了营地,朝他扑来。
罗杰并没有马上立离开,对方离得还远,他不着急。
他看那几队标枪兵行止彪悍,与那些士气低落的标枪兵完全不同。
罗杰想,如果资料准确的话,那应该是库尔德标枪兵。
这些库尔德标枪兵并非本地兵种,他们来自东部山区,经常整个部落都被雇佣入伍服役。
在之前抵抗十字军东征时,就有他们彪悍作战的记载。
记载中说,这些标枪兵的标枪具有破甲的能力,他们作战时,通常率先标枪飞掷,而后挥剑冲入敌阵,搏命厮杀。
罗杰想,对于只是穿着简陋半身皮甲的标枪兵而言,能做出主动近身搏杀的举动,显然,他们都是不怕死的。
或者说,没脑子。
比如说现在。
当那几队标枪兵靠近陡坡时,罗杰下令:“冲锋。”
他要让这些自命不凡的家伙知道,诺曼人也是不怕死的。
亲卫们跟着罗杰从陡坡上直冲而下。
还在寻路,想要绕上陡坡的库尔德标枪兵们,匆忙掷出了标枪。
这些人显然没想到罗杰会从陡坡上直接往下冲。
一般的骑兵可不敢这么做,这么陡的坡,下去的时候一个马失前蹄,连人带马都会摔死。
可别人不敢,不代表罗杰不敢。
罗杰想,这就叫艺高人胆大,或者说,土豪级氪金玩家的日常操作。
罗杰举盾,轻易地磕飞了从下往上掷的标枪。
他想,自己座下的金毛二世,可不是一般的马,连带他的亲卫,骑的也都是好马。
他对自己的马,很有信心,对自己的骑术,也很有信心。
罗杰放平的骑枪,一连扎穿了两个敌人,才迸裂开来。
他驾驭的金毛二世,直接撞飞了一个还在发愣的傻蛋。
丢弃破裂的骑枪后,罗杰抽出“蚊子咬”。
他左劈右砍,顷刻间又夺走了两条人命。
随后他发现,自己的面前已经没有敌人了。
罗杰继续纵马跑了一段,然后回转马头。
他看到了一地的尸体,以及几个受了重伤,还在哀嚎的“幸运儿”。
已经没有再冲一次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