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整日里埋首案牍,更加的孤僻冷漠,除了上朝和商议政务,有时候一整天都不会说句话,伺候的奴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曼冬姑姑和姜总管亲自来劝,都没什么作用,只能等皇上,皇后回来了。
但是感情的伤,不知自己想明白,走出来,爹娘劝也没用,道理谁都懂,但是想要释然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君海两兄弟带着宁越来了御书房,宁越见到了传说中的太子殿下。
“大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位宁小姐是个仵作,她拼出了所有的尸首,里面没有小年子的尸首,也就是说小年子她很可能没死。”
太子终于露出惊愕,看了宁越一眼,不男不女的打扮让他眉头紧了紧,从哪儿冒出这么一号人来?
宁越拱拱手,道:“民女是江湖散人,祖传的验尸手法谋生,偶遇二皇子殿下,能为太子效力,民女的荣幸。
二皇子所言不假,骨骼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年龄来,差距不超过五岁,加上身高等因素,我可以负责任告诉太子,里面没有你们所说那个年龄段的死者。
但是人有没有活着,需要现场勘察,可惜事情发生的时间太长了,现场被破坏,怕是找不出什么线索来。”
她这么说,倒是让太子信了几分,你言之凿凿说人还活着,除非把她带到自己面前,太子是不信的。
七个成年太监,小年子那点儿三脚猫的本事,能逃的了吗?
“现场被保护起来了,宁小姐要是想看,可以试试,你若能查清楚这件事情,孤欠你一个人情,想要什么你尽管提,孤都会满足你。”
宁越没有客气,爽快道:“无功不受禄,我若真的查出东西来,希望太子说话算话,我的要求比较苛刻。”
“不是杀人放火就行。”
太子无所谓,她一个孤女,能要什么?
想起这个,好像小年子也是个孤女,又觉得她可怜,道:“这次就有功,赏你一千两银子!”
“谢太子!”
宁越觉的太子像个大家长,细心又沉稳,比俩弟弟靠谱多了,明明一般大,他就有那种让人依赖信服的气质。
一千两银子到手,宁越心情很好,暂时不用为了钱财发愁了。
“见钱眼开,一听到钱,那眼神就快黏到我大哥身上了,我管你一路吃喝,都没见你这么看我一次。”君海不满说道,这女的太没良心了。
宁越:“吃的喝的都是蹭驿站的,你的钱都给了那些兄弟做盘缠了,当老大当成你这样也是奇葩,想当年……
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咱俩大哥不说二哥。
走吧,去现场看看,我还想立功呢。”
君宴看他俩斗嘴,觉得挺有意思的,二哥这个棒槌,不会喜欢人家吧?
那就太好了,兄弟几个,就他不开窍,女孩子送他荷包鲜花,直接丢人家身上,让人家滚,不知道骂哭多少女孩子,哪怕身份高贵,都没人把他当成女婿人选,凭着实力打光棍,这情商,也不知道随了谁!
宁越骑术很好,三人骑马去了乱葬场,悬镜司把这里保护的很好,这么多天过去了,当初的痕迹还在,做事儿都很小心,四处的野狗都清理干净了,只等太子最后吩咐,才会撤离。
得知宁越是来调查事情真相的,悬镜司的人都带着淡淡的敌意,他们查不出来,一个女人能查出来吗?
管理这里的是个镇抚使,叫张淼正,让众人退后,随便她看。
两位皇子随行,再不满也不敢露出来。
宁越踱步,慢悠悠勘察四周,像是散步似的,偶尔蹲下来摸一下地上的泥土,甚至四周的灌木丛,枝杈断裂都会看上一会儿。
一刻钟之后,也就是半个小时时间,张淼正都嘴角的冷笑都收敛不住了,你还能看出花儿来?
“人确实活着,往这个方向走了。”她指了指西南方向道。
张淼正马上质疑:“你有何证据?小姑娘,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你们看这个枝杈断裂处,有人踩着飞跃离开,太子说了,小年子学过一段日子的剑法,小有所成,但是算不上高手,所以会留下这样的断裂。
我看过伤口,他们的伤都是剑伤,好几个都是一剑封喉,可见小年子的剑法比太子想的要高许多,下手果断,连杀几人。
但是,有一个人跑了,又被她抓了回来。
你们看,这里拖拽的痕迹,鲜血渗透进了土里,顺着这个痕迹,咱们能查出逃走这个人的藏身之处。”
原本在众人眼里杂乱无章的痕迹,在宁越的指点之下,渐渐还原出了事情的真相,一开始被绑,到了后来的逆袭,在众人脑子里渐渐形成了画面。
君海得意笑着,宁越大显身手,他脸上也有光彩,人可是自己找来的。
“你们还有何话说?技不如人就要谦虚,嘴硬就没风度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人,悬镜司最擅长的地方,别让太子对你们失望啊!”
张淼正单膝跪地:“卑职知错,翻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到。”
“去吧,等你们好消息,今年能不能过个喜庆年,就看你们表现了。”
张淼正带着人走了,他们也准备回宫和太子交差。
“他们找不到人的。”
三人上马,宁越突然说道。
”为什么啊?”
君宴也服了,这姑娘有点儿东西啊!
“因为小年子自己想走,肯定会躲起来,想找到她不亚于大海捞针,除非她自己想露面,你们是找人,不是通缉,不可能惊动太多人,所以主动要失败的。”
君宴叹口气,“小年子是不想连累大哥啊,不过人活着就好,慢慢找着呗,有希望总比绝望好。”
这样大哥不会心如死灰了,活的也没那么痛苦。
君海点头,赞同他的说法。
“你们这个悬镜司,是个什么样的衙门啊?
破案不该是刑部,大理寺的活儿吗?”
宁越对悬镜司很好奇,有点儿熟悉的味道。
“这个你得问我,我对悬镜司挺熟的……”
“可不是熟吗?每次打了人,都找悬镜司挖人家的**,一次来要挟人家不告状,就快成了悬镜司的人了。”
君宴真是好弟弟,又揭短,气的君海想揍人。
到了皇宫,宁越已经了解了悬镜司,这不就是翻版的锦衣卫嘛!
原本的计划推翻,她要进悬镜司做个小官儿,更方便她报仇。
想起死去的兄弟,那一船的鲜血,宁越的心就疼的难以呼吸,眼底泛起了血丝。
……
御书房里,太子无心处理事情,站在门口等着,冷风扑面,往事一点一滴浮现心头,更加怀念那个憨笑可爱的小太监了。
“大哥,我们回来了,外面多冷啊,进屋说话呗。”
“好,待会儿一起用膳,跑一路辛苦了。”
他不敢问结果,怕听到自己最不愿听到的答案。
这次去了偏殿说话,房间小,更适合叙旧聊天。
喝了茶暖暖身体,宁越把自己发现的东西讲一遍,没有说小年子自己躲起来的事情,毕竟是自己猜测,而且她看不懂太子和那个小年子之间什么关系。
说是主仆吧,不该有这么深的感情,动用悬镜司去找她。
要说情侣吧,太过骇人听闻,堂堂太子喜欢身边的小太监,这是怎么样的禁忌之恋啊!
“活着就好,孤也能放心些。”
太子松口气,露出笑意,这么多天第一次笑出来。
“太子可还满意我的调查?”
太子点头:“自然是满意的,宁小姐好本事,说说你的条件吧。”
宁越也不客气,道:“我想进悬镜司当差!”
“什么?”
没等太子反对,君海先炸毛了,“你进悬镜司干嘛?”
宁越解释:“原本想进刑部的,了解了悬镜司,我觉得悬镜司更更适合我。
我孤身一人,没别的本事,就会验尸和查案了,悬镜司直属于太子负责,安排我一个女子进去也不会让朝臣们反对。
我也不要官儿,最底层的小力士就好,有个能立足的身份就行了。
不瞒太子殿下,我家是在海边的,不是内地平原人,过去的身份我不想提了,只希望以后好好生活,太子能满足我的要求吗?”
太子看着她问道:“那你可曾作奸犯科,伤害百姓?”
“没有,盗亦有道,屠杀无辜我自己也唾弃,太子如果查到我杀过一个无辜之人,我愿自裁谢罪!”
澄澈的眸子满是坦然,太子脸色好一些,道:“好,孤相信你。
宁小姐一身的本事只做个小力士太屈才了,这样吧,先从总旗做起,正七品官职,有自己的院子住,你不用发愁住处了。
等你立功了,我会论功行赏,只要你本事足够,哪怕是指挥使的职位孤也能让你做。”
宁越起身行礼:“谢太子殿下,宁越一定鞠躬尽瘁,为太子分忧。”
君海看着她,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我也是皇子啊,咱们先遇上的,你不抱着我的大腿,怎么去为大哥效力了?
他想不通,吃饭的时候都盯着宁越看,好像能从她脸上看出她心里的想法似的。
君宴和太子使眼色,二哥怕是桃花开了啊,看他的样子,还不自知,以后有的乐子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