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西夏城里,夜空格外湛蓝,星光点点,好像就在头顶似的,抬手就能摸得到。
冯玉潭难得清闲,坐在院子里欣赏星星。
丫鬟晓岚端来酥油茶,帮她盖上一张毛毯,道:“小姐,天凉了,小心身体。”
“没事儿的,我身体现在壮的跟牛似的呢,来,你也坐,陪小姐看星星呗。”
晓岚端了小凳子,坐在她身边,托着腮想心事儿。
“晓岚啊,你年纪也不小了,别一直陪着小姐我了,有没有心上人?我给你准备嫁妆送你出阁。”
晓岚白她一眼:“小姐,咱们朝夕相处,我有没有喜欢的人小姐能不知道?
倒是小姐你,岳将军对你可是没话说,只要你想要的,他都让你如愿,就差摘星摘月亮了,小姐你倒是说说,打算怎么办呢?
夫人可是写一次信催一次,信纸都是湿的,肯定是写一次哭一次。
萧世子都娶了世子妃,孩子都生了,夫人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了呢。”
“哎,好容易清闲些,能不说这个吗?难道女孩子除了嫁人没别的活法了吗?我现在就活的挺充实的,不想改变。”
晓岚道:“岳将军就很不错啊,嫁给他不耽误小姐追求事业,还能让夫人老爷放心,我觉得挺好的。”
冯玉潭搅着衣角,道:“军中不错的将军多了呢,我非得嫁给他呀?
再说了,他不提,难不成让我主动?我不要面子吗?说不定是咱自作多情,人家只是回报救命之恩,根本没那个意思呢!”
“小姐啊,你这么说奴婢就看不过眼了,岳将军打发了多少追求你的人?小姐心里没点儿数的吗?
他要是对您没那个心思,犯得着得罪那么多人吗?
咱们能有安生日子过,都是岳将军的功劳,您要是还怀疑岳将军真心,可就是没良心了。”
冯玉潭羞恼道:“你这丫鬟,胳膊肘往外拐呢,有这么说自己小姐的吗?
我都知道,心里也清楚,但是他要真的喜欢我,怎么不说啊?
我倒是看他能撑到什么时候!”
晓岚笑了:“说来也奇怪,你说岳将军多威猛一人,一见小姐跟鹌鹑似的,那脸红的呦,奴婢都没眼看……”
冯玉潭也觉得好笑,岳龙刚和萧天洛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天洛的喜欢让她自卑,心动也是有的,但是更多的是想逃避,不知如何和他相处。
可岳龙刚的喜欢却让她觉得自己是他最珍贵的宝贝,满心都是甜蜜,偶尔还会故意逗着他,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格外的满足。
翌日,岳龙刚带着将士,一大早就等在商队的必经之路,这批白药足够冯小姐用一段日子了。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其他军团的人陆陆续续也来了,一队队的骑兵都要堵着路了。
岳龙刚脸色黑沉如墨,这帮孙子早就对他不满了,一直盯着自己呢,今日之事看来是难以善了了。
来了又怎样,白药他要定了!
谁不服那就打,除非能打的过他,否则谁都休想夺走自己的白药。
当兵的大多桀骜,谁都不服谁,岳龙刚军功赫赫,人家也不少啊,甚至有老牌勋贵派来的子弟,骨子里的傲气看不起草根爬上来的岳龙刚,天生就是对立的。
“哎呦,这不是岳大将军吗?好早啊!”镇北军的吴副将主动打招呼,只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一看就没安好心。
岳龙刚睃了他一眼,道:“吴副将不是也挺早的吗?不会是追着本将军来的吧?本将军拉泡屎你要不要闻闻味儿?”
众人哄堂大笑,岳将军真够味儿!
吴副将气的半死,“岳将军,好歹是一军主将,请你注意言辞风度,这里是军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山贼匪寨呢!”
岳龙刚嗤笑一声:“能打胜仗就行呗,谁还管老子说话不成?
一大早的看到一坨屎来恶心老子,还不许老子出出火?”
“你……”吴副将气的冲上来想跟他决斗,岳龙刚一提马上的长枪,还不怕他不打呢,桀骜挑衅道:“来啊,今儿你要是不打,你他娘的就是一坨臭狗屎,以后别再老子脸前晃,你不显自己臭,老子还嫌恶心呢!”
众人赶紧拦着吴副将:“算了,军营里不许私自械斗,楚城主抓着了,是要挨板子的。”
吴副将挥开众人,道:“好,今儿本将不跟他一个草莽一般见识,粗鄙野蛮,除了会跪舔娘们的腚沟子,能有什么出息?”
这是讽刺岳龙刚整天追着冯玉潭,偏生什么都没得到,舔狗一个。
岳龙刚那个暴脾气,你说我可以,敢捎带上冯玉潭,今儿非得教训教训他,挥舞着长枪就冲上来,吴副将回神的时候,枪尖儿已经到了脖子上了,冰冷刺骨的凉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铛!”
危急时刻,一根长戟挡住他的长矛,挑飞在一旁,同时传来薛仁贵的怒吼声:“岳龙刚,你作死啊!”
薛仁贵收到消息直接就不大妙,赶紧敢来,阻止他犯浑。
岳龙刚气性仍然没消,“他一个副将,跟对我出言不逊,我还教训不得了?”
“那也犯不着下狠手,过分了!”
薛仁贵劝着他,自己兄弟什么性子他很清楚,哄着比训诫更管用。
吴副将摸一下脖子,幸好脑袋还在,打仗都没离死亡这么近过,又怕又怒,指着他道:“岳龙刚,你好大的胆子,我要去执法处告你去!”
“告我?去啊,老子怕你不姓岳!
一大早的你冒出来恶心老子,老子还收拾不了你了!”
岳龙刚才不怕他,今儿不把他打趴下,这帮人肯定不好打发了,他也是粗中有细,并非莽撞愚蠢,拿吴副将开刀,震慑这帮人。
“这条路是你家的吗?你能来我们不能来?”
吴副将不服,他是来截胡的,这不还没开始嘛,岳龙刚更吃了枪药似的,一言不合就动手。
薛仁贵按按手,道:“够了,都少说一句,都已经是一军将领了,打打杀杀像什么话?
都散了吧,又不需要集合?堵在这儿当门神啊?”
众人面面相觑,知道他们不占道理,却也不想走,傻子都知道,岳龙刚出现在这儿肯定是有原由的,肯定不能让他如意啊!
薛仁贵也看出来,一个个猴精猴精的,闻着点儿腥味儿就涌上来,此时想让他们退走根本不可能。
“既然你们乐意在这儿待着,咱们也不奉陪了,走,回城去。”
薛仁贵拉他一把,岳龙刚有些不乐意,白药还没到手呢,怎么跟冯小姐交代?
“二哥的话你也不听了吗?”薛仁贵一瞪眼,岳龙刚蔫了,“好吧,回就回。”
他们刚要走,远远一队商队出现在天边,岳龙刚大喜,“终于来了,二哥……”
薛仁贵捂着他的嘴,直接扯着缰绳,不让他靠近商队,急的岳龙刚吱啦乱叫,却没一点儿办法。
终于到了府里,岳龙刚得以自由,气的质问薛仁贵:‘二哥,你知不知道商队带着白药呢?你拉我回来,他们卖完了怎么办?’
薛仁贵戳着他的脑袋,气不打一处来,“脑子里塞的都是浆糊吗?人家明摆着在堵你呢,能让你得手了?
你走了,说不定商队还能留下点儿私藏,你要是直接抢,最后什么都落不到,你一个人,能抵的过人家那么多人?”
岳龙刚明白了,气性消散的也快,马上陪着笑脸道:“二哥你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了。”
“这还差不多……”
薛仁贵喝口茶,最近被他给气够呛,每次都是因为白药。
“白药的事儿……”岳龙刚小心翼翼问道,二哥脑子活泛,比他有主意,只能求他帮忙了。
薛仁贵此时是一听白药就脑仁疼啊,没好气道:“你家白药当饭吃啊,都犯了众怒,没有了!”
“可我答应冯小姐,白药管够的,此时军医营要见底了,我没法跟她说啊!
男人不能满足女人的基本要求,算什么男人?”
岳龙刚嘀嘀咕咕,他还委屈了,我凭本事抢来的白药,不服来干,怕他们啊?
薛仁贵斜睨他:“第一,冯小姐不是你的女人,没贴着你岳龙刚的名字!”
岳龙刚哑火,确实不是,他这不是不敢问嘛。
“第二,白药有配额,性命攸关的东西,你要的多了,人家就没得用,触犯了人家的底线,咱不占理,就是告到皇后娘娘那儿,也没法子。”
“那怎么办啊?”
岳龙刚挠头,一个白药就把人给难住了。
“还要从根源上解决,我那儿还有些存货,想给你用着,回头我给皇后娘娘写封信,让她想想办法。”
薛仁贵不能说冯玉潭这事儿做的不错,从她做军医,岳家军的伤亡大大减少,别的军中除非重伤,都不会给普通士兵用,在他们眼里,普通士兵的命还不如白药珍贵。
世道就是这么残酷,贵族子弟的观念和他们这些草根儿爬上来的不一样,他们把士兵当兄弟,而贵族子弟把士兵的命当成垫脚石。
但是效果也是显著的,岳家军和他薛家军的战力是最强的,战功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