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六章 欢迎晚宴上的意外

邓飞驾驶着雷神号于1月23日回到了北海镇,同行的除了王远方两口子和吴钟老爷子,还有轮换回家探亲的两百名特战队士兵,以及包括德吉涅在内的二十几名法国人。

对一众法国人来说,他们几天前还在温暖湿润的东南亚,转眼就到了寒冷的北国,变化速度实在太快,身体很难迅速适应,有好几个都得了感冒。

说实话,冬天的北海镇在整个外东北其实并不算冷,甚至比海参崴还暖和。受黑潮影响,冬季一般全天气温就是零下3度,最冷的时候也才零下十五六度,比北边那些动辄零下三四十度的地方好了不知多少,这也是赵新一直把这里当大本营的原因。

对孔多塞这些法国人来说,法国北部的勒阿弗尔已经是他们心目中设施最先进的港口,而由荷兰人建设的巴达维亚也很不错。然而当他们在雷神号的餐厅里透过舷窗眺望鲸鱼港的时候,感受到的则是无以言表的震撼。

首先映入他们眼帘的,是设在被称为“鲸鱼半岛”最南端的那座有着35米高的白色灯塔。这座灯塔是前年竣工的,灯塔顶部安装了三盏1000瓦的高流明Led投光灯,并使用了多组螺纹透镜,点亮后的亮度可达60万坎德拉。照明的供电系统除了走电厂,还有塔上的太阳能电池板,因为使用了定时开关器,冬季每天下午五点,塔灯会自动点亮,早七点会自动熄灭。

“安东尼,你快看,那白塔可真漂亮。”

听到老婆的召唤,孔多塞侯爵忙不迭的点头赞同。其实35米高的建筑在欧洲算不了什么,巴黎圣母院的塔楼可是69米高呢。

然而当雷神号在鲸鱼湾的入口处转过船头,即将驶入鲸鱼港后,孔多塞的下巴咣当就砸在了脚面上,眼珠瞪的老大。而且不光是他,其他四位“拉神”和女眷们也都惊呆了,这样的景象在本时空任何一个欧洲港口都见不到。

此时正是上午九点,在这片犹如深蓝宝石一般的狭窄洋面上,大片停泊在港口内的船只袒露着雪白桅杆在阳光中闪耀,明亮得让人目眩。远远望去,好像一串的海鸥或是信天翁。前来牵引雷神号进港的两条拖船正破开海浪,迎面而来。在它们航程所过之处,翻腾的浪花曳成一条泡沫般的路。

透过舷窗的另一边,孔多塞可以眺望到鲸鱼港的全貌和那座塔吊林立的港口。只见港中帆樯如云,舢舻相接,认识的和不认识的船型在泊位上鳞次栉比;港口的堤岸似乎是用巨大的灰黑色岩石砌成,上面每隔一段距离就排列着几个黑色的系缆桩。再远些,就是一座至少有七层高的“白色大楼”以及鲸鱼镇里那些灰蒙蒙的屋宇和院子。港口和城镇内的道路都是灰黑色的,纵横交错,看上去极为惹眼。

当雷神号在拖驳船的牵引下进入港口内部时,那座七层大楼的真容便缓缓出现在了视野里,那是比雷神号更大的惊雷号,让一众法国人惊愕的完全说不出话来,

拉瓦锡、拉克鲁瓦、拉格朗日、拉普拉斯和孔多塞的到来,让北海镇的穿越众几乎集体出动。这其中最激动的要属方化,以及另外几位教数学和物理学的穿越众老师。自己专业上的“神”来了,你说这得是个什么心情?

因为邓飞提前发了电报通知,而且五位法国人都被赵新聘请为北海镇的外籍荣誉院士。于是陈青松便在鲸鱼港的码头上摆出了盛大的欢迎仪式,后世那些常见的鲜花和少年儿童自然是必不可少的,同时“鲸鱼岛”的炮台上还鸣放了19响礼炮。

冬天能有鲜花那肯定是大棚种的,所以十几位法国人从小脸被吹得红扑扑的孩子手里接过鲜花时,都有些意外,也感受到了北海镇的热情和重视。

至于伊丽莎白公主那三位,邓飞特意没让他们下船,而是让他们先在船上缓两天,一是要避人耳目,二就是让三个孩子对气候有个适应,别又病了。

当天晚上,一场由陈青松代表的欢迎晚宴在赵新家举行。这也是没办法,北海镇各处除了赵新家,实在没地方容纳这么多人吃饭。彩钢瓦搭的大食堂倒是还在,可那环境嘛......想想后世的公共食堂里那味道就知道了。

晚宴开始的时候,作为主人的沈璇带着儿子沫沫露了一面,结果她一出场,妥妥把法国人给震住了,被其一身的华丽给亮瞎了眼。然而不仅是法国人,在座的陈青松、于德利和邓飞等人也被震了一把。

赵新的老婆长的极美那都不用说了,两口子成亲的时候很多人都见过,全北海镇都知道赵王妃属于国色天香一级的。不过当陈青松看到沈璇那一身穿戴时,顿时就是一愣,他立刻和于德利对视了一眼,对方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脸上还是笑容不改。等他将目光转到沈敬丹身上时,就见对方脸上抑制不住的得意之色。

沈璇今天穿的是一身明制的“燕居冠服”,可问题是她戴的不是王妃级别的翟冠,也没有穿蓝色的鞠衣,而是戴着有博鬓有挑牌的双凤翊龙冠,配以金镶八珠环的耳饰,穿了一件红色的鞠衣,外面还罩了一件黄色云纹的对襟大衫。这完全是皇后才应有的穿戴!

在场的人里,最激动的可不是沈敬丹和他老婆吴氏,而是汪中和段玉裁。他们以为这是赵新通过沈璇释放的一个信号,于是一振衣袖,和沈敬丹一起向沈璇行了个稽首礼。

这三人一带头,好嘛,整个宴会厅里除了陈青松他们几个,都学着二人向沈璇施礼。顺带那些法国人,也按照觐见王后的礼仪来了一下;男的是脱帽礼,女的则是屈膝礼。

沈璇虽然面带微笑,一一点头还礼,其实她的内心非常紧张,从进门的那一刻起,她就在观察在场诸人的反应。

邓飞、王远方和张波对衣服的规制不懂,只是觉得好看;不过邓飞的那位广南公主老婆可是识货的,先是带着一脸艳羡的震惊,随后就低下头行了个福礼。

吴思宇则是露出沉思状,随后又抬头看向天花板,似乎那里有更有意思的东西。他老婆陈银儿生完孩子后身体一直不大好,所以今天就没来。

洪涛和刘大主任这两口子么,刘大主任笑呵呵的看着沈璇,仿佛在观赏一件绝美的艺术品;而洪大夫的两眼则在镜片后滴溜溜的转,也不知在想什么。

至于陈青松和于德利两人都是愣了一下神,随后又恢复了满脸笑容。洪涛看到后,心里暗骂道:“这俩老狐狸!”

中午沈敬丹和吴氏把这身冠服拿来的时候,沈璇一开始是拒绝的,上次赵新跟她发火的事还历历在目呢。不过当沈敬丹说你要为儿子的将来考虑,以及要为你亲生父母的在天之灵考虑时,沈璇心动了。要为东台沈家平反昭雪,沈家的女儿登上皇后大位就是最好的昭雪!

而对于沈敬丹来说,赵新如今完全有资格也有实力当皇帝,君临天下摆在眼前不要,搞什么委员会,共和分权,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一想到赵新以后坐在紫禁城的龙椅上,而沈璇坐镇坤宁宫母仪天下,沈敬丹内心就激动的发抖。他呕心沥血多年,赌上全部身家投靠赵新图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搏得沈家的荣华富贵么!

盐商算什么,十三行又算什么!我沈正彤是皇帝的老丈人,国丈!我掌管着新朝的全部海贸,沈家将会抬升到比先祖沈万三还要辉煌的境界!

商人,光有钱没用!沈万三再有钱,可因为跟皇帝没有亲戚关系,一句话就是家破人亡。想求得长远,必须得攀附至高的权力才行。

再者,沈敬丹觉得自己做的已经够可以了。自己劳心劳力的为北海镇操持海贸不说,沈家子弟里凡是赵新看不上的,或是想借着沈璇的名头要官的废物,他一律不给差事,并且公开言明不要用这些人。为此,他已经得罪了自家的不少亲戚,众人明面上不说,心里都是恨的牙痒痒。

陈青松此刻已经明戏。别说了,今天这出肯定是沈敬丹撺掇的。看来这位肯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不过对方如此迫不及待的昭示身份,实在让陈青松觉得有病,而且还病的不轻!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事肯定逃不过赵新的耳目。哎,“赵王爷”以后恐怕家宅不宁哦。

顺带说一句,在场众人里,王贞仪她爹王锡琛内心也是挺激动的,开始算起了小九九。老王心说我家贞仪以后是不是能封个贵妃呢?如此一来,两人不明不白的在一起也算有了个圆满的结局,这样也不算是辱没门楣。

沈璇带着儿子在宴会厅呆了一会就走了,没有参加晚宴。法国人根本没发觉在场众人的神色不一,对这场充满东方神秘且极为华丽的宴会很是心旷神怡。几个法国女人甚至已经在想着,改天也弄身赛里斯女人的衣服穿。

穿越众里,对沈璇那身衣服最无动于衷的恐怕就是方化了。这位自打见到偶像拉瓦锡,那个激动劲就别提了,拉着对方用英语布拉布拉的表达着钦佩之情,那崇拜的眼神搞的拉瓦锡还以为这位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晚宴过后,北海镇外部的喧嚣暂时平静了下来。法国人被安排好了住处和安保工作,随后就是由专人陪同带他们去各处看看。

两天后,赵新带着刘胜等人回来了。当他听利吉说了晚宴上的事后,既没生气也没拍桌子,只是眯着眼露出了一丝冷笑,搞的利吉心里有点发毛。

回到家的那一晚,赵新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笑容满面的跟沈璇吃饭聊天,顺便逗弄儿子,期间沈璇也没提那天的事。他在北海镇就呆了一天,第二天去了岛国和山东,还得把曹鹏和孔绍安给接回来。

时间很快来到了2月4号,参加政体讨论会的穿越众们全部抵达了富尔丹城。之所以会选在富尔丹城开,主要是考虑到伯力镇那边的几个人回北海镇不方便。

在正式参会者里,除了横跨军政的赵新,军队方面出席的人员包括了刘胜、吴思宇、邓飞、王远方、丁国峰和范统,共六个人;民政方面包括了陈青松、于德利、赵亮、刘铮、张波、周卫国、张敬轩、孔绍安、鲁奇,共九人;医疗教育口包括了洪涛夫妇、方化、孙跃进、王长友、李雅茹,共六人。

这其中鲁奇、孙跃进、王长友三人是去年新加入的,而李雅茹就是小学校接任老尤校长一职的那位李老师。

北海镇的穿越众总人数目前有278人,其中以电厂众和钢厂众最多。不过经过深思熟虑,最终决定成为本时空长住民的就上面这22个。

鲁奇今年31岁,以前是北方某省一家民营钢铁厂转炉车间的工艺员,主要负责车间的各项工艺技术问题。因为要淘汰落后产能,他那家厂子因为年产量才150万吨,妥妥的被划进了关停名单。这厮当初之所以来应聘,一是新安置的岗位薪水比以前少了,再有就是和谈了两年的女朋友分手,很是郁闷。

而鲁奇愿意留下来,是因为这货看上了伯力镇小学校里的一位胡姓教师。说起这位胡姑娘,那还是当初赵新他们从扬州带回来的。七年过去了,12岁的黄毛丫头长成了大美人,而且还是胸围傲人大长腿的那种。可是这样的身材容貌在十八世纪可不是什么好事,“娇花照水弱柳扶风”那才是人民群众对美的追求;再加上刘大主任对这群女孩的择偶格外上心,等闲人家根本看不上,所以胡姑娘一直没什么人提亲。

去年春天的时候,伯力镇的小学组织学生参观钢铁厂,那姑娘身为老师自然要来;鲁奇被安排接待讲解,一眼看到就被迷住了。自此之后,这货隔三差五就要坐摆渡船去江对岸,美其名曰“支教”。刘大主任知道后,专门找鲁奇谈了次话,鲁奇思前想后的考虑了一周,这才决定留下来。

孙跃进和王长友都是六零后,以前是东北某钢厂开蒸汽火车的,算是同事。早期钢厂拉熔渣用的都是米轨的蒸汽火车,后来改了内燃机车就退了下来。孙跃进是无儿无女,老伴儿也没了,毫无牵挂;王长友更是糟心,儿子因为犯了罪被判了死刑,没过两年老伴儿也去世了。

还是那话,留下来的都是在另一时空过的不如意,想换个活法;真要是混吃等死的渣渣,赵新当初也不会招。几年前吴安全的事出来后,他对每个来十八世纪的穿越众都做了详细的背景调查。

除了正式参加会议的人员,穿越众里还有七八个处于犹豫状态的,于德利在和赵新商量后,决定让他们列席本次会议,只带耳朵不带嘴的那种。

为了确保本次闭门会的安全,赵新特意将刚从宁古塔前线换防回来的两个营给调了过来,同时还抽调了不少高手。柴如桂、高六庚、李清文都来了,甚至连老拳师吴钟也带了一个排的兵力负责会场外围的警戒。

搞成闭门会,除了因为出席者全都是穿越众外,还有一个就是内容机密,不能对外公开,否则对古人的思想冲击会非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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