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快要过节了就不用锻炼吗?以为马上去大采购就不用早起锻炼吗?
天真~~
赵新就是这么想的,可事实狠狠的打击了他。
早上天刚蒙蒙亮,他就被刘胜给提溜起来了。
“干嘛,不是吃完了早饭走吗?让我再睡会。”天真的某人呓语着。
“赵总,赵大爷(这里“大”要念做“嘚”),起床吧您那,先跑五圈再说。”刘胜幸灾乐祸的开始撩被子。
于是被残酷的现实教育了的赵新只好起床洗漱,穿上衣服出门跑圈。
由于“七武士”们已经知道开春后就要北上建立新的营地,并要开垦土地的计划。所以现在每天早上的跑步晨练,胜海舟他们已经是自动参加了。
或许是感觉到体能的提高,“七武士”里,除了万造每天唉声叹气的一副半不情愿的样子,其他人都紧跟主公赵大人的步伐。
不过今天一早,一众人刚跑了一圈,就看见西门里又出来两位,加入了跑圈队伍。
这两人跟在万造的身后,速度不紧不慢。只不过其中一位看着还有点虚,跑了一圈后,已经满头是汗了。
不过这两人竟然十分的坚持,其中一个体力更是非常好,双臂摆动有力,步伐轻快。
“鲁寿山?”监督着队伍情况的王远方原地跑了几步,等最后两人跑近了,惊讶的说道:“鲁寿山?潘秀成?你们俩怎么也出来了。”
“闲不住啊,王老爷。我们兄弟俩平时忙习惯了,每天天不亮就起了。这乍一闲下来,浑身难受。”鲁寿山停了下来,赶忙给王远方解释。
“别叫我王老爷。叫我队长。”自己被人称呼“老爷”,王远方心里这个别扭。“别停下,继续跑,跑完五圈再说。”
“是,是。队,队,队长。”两人觉得这称呼怪怪的。
“寿山,你说这帮老爷们是不是有劲没处使啊?不好好享福,大早上起来就折腾自己。”看着王远方往前跑远,潘秀成赶了几步,对身边的鲁寿山低声问道。
“老爷这是在打熬身体。以后要用咱们的时候,可不敢坏了交待的事。所以咱们也得练。”
“成。我听你的。”
“秀成,你身子刚见好,老爷让你多休养几天。听我的,跑完这圈你就歇着。”
天渐渐的亮了,营地里开始了喧嚣。人们都起来打水洗漱,女人们则开始忙着张罗着早饭。整个营地上空,炊烟袅袅,空气中开始散发着白米饭的香气。营地里的孩子们也都起来了,懂事的则自己打水洗漱。
流民营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八岁的徐福南胳膊上的伤口还没愈合,虽然刚开始结痂,但还是不能用力,以免创口撕裂。
六岁的徐寿南则懂事的端着塑料盆去厨房那里打水,这是昨天阿妙带他在营地里转的时候,徐寿南自己注意到的。
这个可怜的孩子从一岁多就被发配到宁古塔,而他的哥哥那时也才不到四岁。一开始是母亲带着他们,而每天母亲去干活的时候,就是哥哥照顾弟弟。
等到第二年母亲因病去世后,则由鲁寿山一直照顾他们。每天鲁寿山和曾秀成从早忙到晚,根本就没有个闲的时候。兄弟俩就是一直是自己学着打水做饭。
等再大一点的时候,他们就给旗兵擦靴子,擦马鞍,给马喂草料。
营地里的岛国流民们都是苦出身,他们也是从小就帮着家里干活。所以大家看到徐寿南自己一个人来打水,吃力的端着水盆往回走的时候,很多人都习以为常,不觉得有什么。
徐寿南正费劲而且小心翼翼的端着半盆水走着,突然两手一轻,水盆已经被人拿走。
他抬头一看,原来是阿妙。
“主人说了,让我照顾你们。你怎么不等我啊,自己一个人去了?”阿妙端着水一边走,一边说着徐寿南。
徐寿南也不知道阿妙在说什么,于是他不好意思的傻笑了几声,屁颠屁颠的走在阿妙的身后。
这会儿,他才注意到阿妙的脚下跟着一只毛光体胖的大花猫。
“好胖的花狸啊~~”徐寿南喊道。
多福大王瞥了一眼身边的这个小屁孩儿,恶狠狠的喵了一声。
卑微的人类,在我面前颤抖吧……
“真好玩。”徐寿南伸手就想摸多福的脑袋,大花猫一低头就躲了过去,并且抬起了爪子。
“多福,不许抓人!”阿妙在前面头也不回的喊了一句。
好吧,暂时放过这个人类。虽然最近赵新没功夫理它了,不过阿妙的怀抱还是很让多福迷恋的。
阿妙来到兄弟俩的帐篷,先帮着徐福南弄湿了毛巾让他擦脸;然后又拿起毛巾弄湿,然后拧了两下,把徐寿南的脸给擦干净。
“有劳姑娘了。”哥哥徐福南腼腆的微微躬身致谢。
阿妙则顾不上这些虚礼,她把剩下的水泼到帐篷外面,回来把盆放下后,指了指厨房的方向,做了个吃饭的动作。
看兄弟两人都明白了,阿妙则匆匆转身出了帐篷,一路小跑着去了赵新的车里,多福则紧紧跟在后面。
来到赵新的车内,阿妙按照赵新之前教过的,先把电热水壶灌满然后按下开关,等待水烧开。
然后从一个柜子里取出多福的口粮,取了两勺倒在猫盆儿里。赵新最近叮嘱阿妙,多福太胖了,不能给他吃太饱。
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多福看着自己面前那少了一半的口粮,可怜巴巴的冲着阿妙叫了几声。
“不行,不行。主人让你少吃。”阿妙坚定地摇着头,根本不理会对方的哀求。
这时候水壶已经烧开,发出了嘀嘀的声音。阿妙赶紧起身,取过赵新的保温水杯,从柜子里找出茶叶放好,再沏上茶。
忙完这一切,多福已经吃完了,不满足的舔着舌头,继续冲阿妙叫着。
阿妙咬了咬牙,犹豫着说道:“再给你一勺,就一勺。”
接着就又取了一勺放进猫盆。她蹲在地上,一边呼噜着大花猫的脑袋,一边笑眯眯的看着多福吃完,就拿着猫盆起身又接了点水给多福喝。
过了一会,阿妙估算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就匆匆拿上保温水杯,也不盖盖子,出了车,来到了营地的西门处。
赵新这会已经跑完第四圈了,他看到阿妙从营地里走了过来,就放慢速度冲她摆摆手打了个招呼。
多福跑到营门前,一个蹲身一蹿,扒住了营门中部的木头,爬了几下,就成功登顶。居高临下的看着远去的赵新,以及他身后一长溜的跟随者。
可恶的的人类,不让本大王吃饱……
几分钟后,赵新满头大汗的停在营门处,来回走动,以便使自己的血液循环速度降下来。阿妙则端着水杯等在旁边。
又过了几分钟,王远方、刘胜他们也跑完了第六圈,停在营门处来回走动。
“萝……”丁国峰张嘴刚要开始调侃,王远方一个窝脖儿就把后面的话给他憋回了肚子里。
“阿妙,水先给他们喝。”赵新既气又好笑的看着丁国峰这个活宝。自从第一天来,这厮特么天天拿自己开涮,幸亏阿妙听不懂。
一定要扣他奖金。
众人回营吃完了早饭,赵新便叫住胜海舟,告诉他自己上午和刘胜他们六人要出去一趟,估计得晚上才能回来。
胜海舟犹豫着是不是提出自己也跟着去,不过最后话还是憋了回去。他觉得,自己主公是神仙中人,不让自己参与的,还是不要主动提出的好。
交待完胜海舟,赵新又对一旁正在跟第三碗米饭较劲的鲁寿山说道:“寿山,上午我要出去一趟,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去跟着久藏他们伐木好了。我也看出来了,你是个闲不住的家伙。”
鲁寿山憨厚的笑了笑,站起来躬了躬身,说道:“左右听老爷吩咐就是。”
赵新又对利吉和久藏交待了一下鲁寿山的事,一会好去领斧子,跟久藏一起出发。
交待完了这些,赵新便回车里拿了件衣服,和换好衣服的刘胜他们一起离开了。
鲁寿山吃完了第五碗米饭,便看到胜海舟提着一把长斧过来找自己。他连忙把碗交给一旁负责洗碗的女人,一边用袖子擦了擦嘴角。
胜海舟微笑着把斧子递给鲁寿山,又指了指正在一旁等着的平太,示意鲁寿山跟过去。
鲁寿山打量着手中的这把斧头,他发现这个斧柄的材质十分的奇怪,非金非木,黑橘相间的纹路十分的漂亮。
他用手指关节敲了敲斧柄,感觉十分坚硬,猜到里面可能也是铁打的;再看看斧身,细砂一般的漆面,摸着十分的细腻,上面有一块漆面像是用刀给刮掉了,露出下面雪亮的金属光泽。
竟然是钢做的?!
鲁寿山用粗糙的大拇指试了试斧刃的锋利,心中不禁暗暗咋舌,自己投奔的这位老爷是什么人?连一把砍树的斧子也是这般花俏。就这样的一把斧子,拿到苏南一带贩卖的话,至少也要值个一、二两银子。
正在胡思乱想之间,胳膊被人拍了一下,鲁寿山一看,原来平太。他笑着微微躬了躬身,随即跟上平太的脚步。
营地东门处,已经有七八个流民拿着工具在蹲在一起等候,久藏则提着心爱的宝刀,默默地站在一旁。
平太走到近前说道:“出发。”
众人便一起出了营门向东边的密林走去。
熊岛上的树木大多是冷杉和云杉,还有一些白桦和刺楸。因为常年无人砍伐,这些树木大都生长的十分高大,最低的也得有十几米高。
鲁寿山跟着平太他们来到一处丘陵附近向阳的山坡前,他看到一地的木桩,知道这里就是伐木场了。
一行众人对伐木的分工合作显然早已十分熟练,不用平太说话,便各自分开,两人一组的开始干了起来。
平太拍了拍鲁寿山,示意对方跟自己一起来。
最近天气愈发的寒冷,木柴的消耗很大,所以平太他们目前主要是砍伐一些白桦当做木柴来用。
平太选定了一颗得有他腰一般粗的白桦后,便先在一侧砍了几下,又向鲁寿山比划示意了一番。鲁寿山看了一会,就大概明白了平太的意思,于是抡起手中的斧子,就开始干了起来。
两人互相配合,很快鲁寿山就越来越熟练。等他砍完缺口后,平太则换了一把手锯,在缺口的另一侧锯出缝隙,并敲入准备好的木楔子。随着两人的高声提醒,大树渐渐的倒在山坡上。
忙碌到中午的时候,营地里来了几个流民妇女送来了午饭,两大盆饭团子,还有一小盆咸菜和几壶水。
干的一身汗的鲁寿山吃的十分香甜,这样的白米饭他在东台的时候也很少吃到。只有到了农忙水稻收获的那几天里,才能吃到新米;平常也只是糙米饭管饱。
而在宁古塔的时候,他们这些奴隶一般都吃高粱米。鲁寿山和曾秀成还得省出自己的口粮来养活徐家的两个孩子。至于那些富裕的旗人老爷们,则吃着珍贵的稗子米。
伐木的这些流民里也没有人当监工,大家都在辛苦的工作。主要是为了能保证营地的取暖,以及准备木桩,用于建设营地的外墙。
农民们的想法很朴素。虽说大人对营地里的男女老少都很和气,但自己也总不能一天到晚都吃闲饭。况且这点活儿算什么,以前在村子里每天要干的比这多多了。
没有了旗兵的打骂,没有克扣的伙食,鲁寿山觉得自己有使不完的力气。
就这样,天快擦黑的时候,鲁寿山已经砍了差不多二十颗白桦树。今天的工作算是做完了。
当众人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回营地,刚走到营门口时,就听见营地里发出了一阵阵喜悦的欢呼。
平太和久藏对视一眼,不由加快了脚步,众人也连忙跟上。等走到物资点的时候,发现男女老少都聚集在这里,每个人都面带喜色,兴奋不已。
平太拔开眼前的流民,走到里面,不由得呆住了;而一旁的久藏和身后跟着的鲁寿山等几个伐木工,也都呆住了。
一大块苫布上,整整齐齐码放着许多的冰冻牛羊肉。虽然气温寒冷,但吹来肉腥味还是让在场的流民不住的吞咽着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