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路希安在巨大冲量下、从喉咙里憋出一声惊叫来——还好，他理智让他及时地刹住了这一行为。
水呛进了他喉咙里，满头白发、丝绸睡袍也随之被打湿。血红眼睛在岸上，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狼狈。
这池水应该是宫人们为从亡灵族沼泽归来皇帝所准备。池水里居然还飘着花瓣，路希安甚至能闻到水里香蜜或药草香气。不过此时显然，他可没心思享受这样福气。
因为维德正蹲在岸边。
他将手套脱下，扔到一旁。
见路希安终于从水里挣扎着钻出来了，他用手捞起了一条……
湿毛巾。
并一把将路希安拉到岸边，不顾他挣扎、托着他后脑，用力地擦拭着他脸。
“唔！”路希安皱起眉头。
要不是想起自己还是个傻子，他现在就要把维德也拉进水里来尝尝溺水味道。
真不知道维德到底是出于怎样无法理喻心理，居然直接把他整个人扔进了浴池里。
而且，还连着衣服一起。
睡袍黏在身上感觉可不好受，而且……
被人按在浴池边上擦脸，他身上被浴池边大理石硌得可疼。
如果不是为了维持弱智人设，路希安准会抱怨几句，或者至少，让自己换个舒服点姿势。
明面上他依旧是低着头咳着呛进去水，任由维德用毛巾狠狠擦拭着他染血脸颊、直到沾着血脖颈上皮肤与锁骨。维德动作细致且用力，就连一点边边角角血迹也不放过——和方才他直接把路希安扔进浴池里粗暴比起来，如今他动作简直耐心到让人脊背发凉。
他用毛巾揉着路希安脸，好像那是属于他什么器物。
他像是要把他彻彻底底地洗干净。
终于，他完成了这项伟大事业。路希安只觉得自己脸上皮肤都快被他擦破了。在被放开后，路希安终于忍不住把自己脸贴进水里，来缓解那火辣辣痛。他才不管维德在想什么，反正这种动作，用傀儡本能来解释也说得通吧？
维德垂着眸，盯着在水里路希安，眼底是说不清道不明阴晦情绪。
他看着浴池中魅魔。白发在水中飘扬，湿漉漉。魅魔睡袍上还沾着殷红血迹，黯淡双眸也是酒红，因温水而泛粉皮肤……仿佛艳丽水妖。
他看起来好像有些不满，这是躯壳被这样对待后本能反应吗？
睡袍上血迹让他觉得很刺眼。不过如今他脸上，总算没有其他人血了。
他又想起了进入房间时，所看见那一幕。
那白皙、挂在半空中、摇晃着小腿……
他感觉到强烈而古怪情绪，不只是独占欲在燃烧，更有别感情在作祟。那一刻他真想把他按在水里，看他痛苦、看他挣扎，还要看他……
看他什么？
正当路希安捕捉到一点维德想把自己脑袋按进水里、看着自己挣扎伤害意图后，却看见维德肩膀抖了起来。
维德看起来十分以及极其不正常。
比从前还要更加强烈危险感涌上他脊椎，深入骨髓。路希安正打算后退，却闻到了一股浓香。
那股让他无法自控，来自维德血液浓香。
“饿么？”他听见维德低沉声音。
眩晕饥饿感掐住了他喉咙，路希安感受到强烈、对于维德鲜血渴求。
饥饿。
那是足以让他发抖失控饥饿。
路希安扑在岸边，急切地将脸埋在维德被切开掌心饮血。
他闭着眼，感受能量涌入自己体内。直到他脸颊被拍了拍，那人将他头拉了起来。
在被迫离开血液时路希安还有点本能委屈。他正想说什么，便对上了维德眼。
注视着他血红眼。
他听见维德笑声。
很难形容那是怎样笑声。维德没有用魔力愈合掌心淌着血伤口，反而逼出更多血来。血淋漓地往外流，他笑声却满足而疯狂。
接着，他突然把路希安从水里捞上来，一把将他按在池边，将自己满手血、抹到了路希安脸上。
——你干什么！！
路希安从喉咙里发出无声尖叫。突然被血抹了一脸感觉，想必任何人都不想拥有。
可维德根本不允许他逃。
最开始是用手掌抹，然后便成了用手指，沾着血作画般，将那些红色抹在路希安脸上、脖颈上……所有曾被他擦掉属于别人血迹地方。
路希安苍白脸上再次染上了血——就像那个袭击路希安人被他消灭时、他血溅到路希安脸上时那样。可如今不一样了，顺着路希安眼角流下红泪并非那肮脏猪猡血，而是他自己血。
维德阴沉眼神中竟透露出几分愉快来。
终于，在结束了这让任何人都会错乱恐慌动作后，他将路希安又推进了水里。维德甩了甩手、用魔力使伤口愈合，戴上手套，起身离开浴池。
临走前，他看了一眼正泡在温暖水里，呆呆地看着他路希安。
“把他洗干净。”他推开浴池大门，吩咐门边宫人。
宫人们战战兢兢地应了。
维德走了，路希安心情却没能因此而轻松下来。
他将手贴向自己脸颊，掌心发着抖。在那里，还留着维德涂上去、属于他血。
他控制不住自己。
他在发抖。
梦魇级世界，黑化男主，百分百恨意？
身经百战……快穿者？
他错判了维德……他逃离高塔计划成功了。他以为他自己可以揣度对方，可维德真是一个……
不可理喻疯子！
疯子！
维德简直是个神经病！
“系统……”他用手用力地擦着自己脸，想要把那些痕迹都抹去，下意识道。
他声音里透着难得虚弱与恐慌：“系统……系统！！”
除了水波声，他听不见任何回应。
他唯一听见是宫人们窸窸窣窣进来声音。他们捧着洗漱道具，在看见泡在水池里、满脸是血白发美人后，几个胆小宫人差点颤抖着把手上东西跌在了地上。
浴池里人是他们从未在宫中见过美人。他额上殷红魔纹艳丽得惊人，面容中即使带着几分熟悉色彩，也让人一刻也不敢去想。然而此刻比起他美貌，更加可怕是那从他眼角、下巴滴落……
属于维德血。
宫人们不敢说一句话。他们甚至不敢去看路希安容貌，只是近最大限度地低着头，沉默地替路希安盥洗着。
路希安随着温暖水波载浮载沉，却只觉得手脚冰凉。
终于，他咬着牙，决心如藤蔓般死死攫住他心脏。
——他一定要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
他想。
他要解开锁住他魔力脚环，然后从维德城堡里逃出去。
他要冷静，好好谋划，并最终找到逃生……机会。
路希安指甲掐进了手心里。
如今他离开了高塔房间，这便是一个很好开始。
接下来，他要想办法找到脚环图纸。他了解维德这个古怪癖好，维德不会丢掉任何他所设计东西图纸。只要知道脚环魔法回路，他就能解开它、恢复魔力、并……
离开城堡！离开维德这个薛定谔炸弹身边！
图纸会在维德书房里？对，他记得年少时，维德就有这个习惯。他会把自己发明出来、需要保密东西图纸，放在书房里、夹在一本书里。
他一定会找到它。w,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