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母依然有些不真实,“这院子真的是咱家的了?”
聂青禾:“千真万确了。我还得回去上工,你们拿了钥匙再溜达一下也行,回头我找人来盖瓦片。”
聂母:“等等,还是找人查查日子,找个吉日盖瓦,找个吉日再搬家安床,不能太随便大意了。”
聂青禾笑起来,租小屋子的时候也不讲究这些,一旦买自己家房子就讲究得不行,人之常情。
聂父还想省钱呢,“青禾,我这眼睛也没事了,还不去上工,我看盖瓦咱自己来就行,再把你大哥……”
聂青禾打断他,“爹,你可消停地吧。你上房盖瓦再有个什么意外,那多吓人呢。让我大哥来?我大哥现在管着那么一大摊子的买卖,你给他几两银子让他来呢?再说了,你们会盖瓦片吗?到时候盖得漏雨那不还得找人返工?”
聂父啊了一声,不说话了,他太想当然了。
聂青禾:“找上四个手艺不错的泥瓦匠,让他们先来家里看看丈量一下,然后去砖瓦行帮忙挑砖瓦,拉回来他们帮忙盖上。再加上修缮院墙、地面什么的,总有个五六天就搞定了。”
聂父:“那我得盯着他们拉货,可别给咱拉些破瓦什么的。”
聂青禾就随便他了,谁会专门给东家挑破瓦呢,倒是盯着他们干活儿别偷懒,别想拖工期倒是可行的,现在可是按天算钱的。
聂青禾回铺子去忙工作,傍晚的时候阿大帮忙接了聂小力,一起送到铺子。
上午他们看房子,中午签订了买卖文契拿了房契,下午他们就去找了砖瓦行、雇了四个泥瓦匠。
泥瓦匠的头头跟着去房子看了,除了盖那四间厢房的瓦片,还得把院墙、地面、窗槛等修补一下,把屋里的墙壁用石灰粉末刷一刷,把烟道和炕通一通,炕坏了的还得重新盘炕,锅灶不好的还得重新盘锅灶。
他盘算着四个泥瓦匠带着俩小工,拉砖瓦、泥土、稻草什么的,总也得一天一夜,盖瓦片得一天,其他修缮也得两天多时间。
要把整座院子修缮好,那总也得五天时间,他们吃住要在那里,东家管饭、管酒菜。
修缮好以后,还得晾晒个七八天去去屋子里的潮气湿气,然后就可以搬进去住了。
聂青禾:“他算过差不多要多少钱吗?”
聂母道:“拉拉杂杂的都加进去,差不多得20两银子呢。”
聂青禾笑道:“看来人家卖主都有数的,当时就这么跟贺公子说的。”原本至少170两,给了150两的价格,那二十两就是让他们修房子的。
因为已经拿了新房子的钥匙,原本守院子的老苍头已经走了,那里没人。聂父和聂母就有些不放心,想着是不是晚上过去看着些。
聂青禾觉得没必要,“里面也没什么值钱的,现在也没收拾呢,住过去不方便。”
聂父:“人家那个看门的不就一直住里面,吃住都没问题,咱还不成?”他现在视力恢复得差不多,身体也没问题,整天还扎针吃药花钱,看个门还看不了?
那个看门的老苍头离开,他住的屋子有炕,还有一口小锅,做饭什么的都不成问题,这时候还不冷,晚上也不需要盖被子。
聂父上来一点犟脾气也是很犟的,非要去看门。
聂青禾一看,得,那你就去看吧。她就让聂母也一起去,夫妻俩做个伴,也能有人分享喜悦。买房的喜悦对他们来说不是一两天能消化掉的,晚上聂父一个人呆在那里,只怕会憋得慌。
聂母还有点担心家里,聂青禾就让她甭担心,家里左右都是相熟的邻居,怕什么?
她见聂青禾这样说,也就放心了,想想索性把聂小力也带去,早上去学堂近,免得还得让青禾送。
洛娘子觉得这家人可好玩了,聂父有点脾气,但是见了闺女就怂了,聂母对谁都温柔就喜欢数落聂红花。和他们做邻居,洛娘子觉得自己以后都不会无聊了。
她邀请聂父和聂母和她一起坐车,让他们从她家拿些吃食和柴火,免得还得再折腾。
聂父怕欠人情还想拒绝,聂青禾让他就听洛姐姐的,他又不响了,只跟聂母悄悄说以后好好感谢人家。
聂青禾早就跟林掌柜说过的,黄掌柜那里的抽成她要预支出来,拿到以后她把大头交给阿大,让阿大帮忙保管付钱,聂母就负责保管给包工们吃食酒菜的开销。
她怕聂父聂母没那个经验,一下子拿着那么多银子,心慌,放哪里都不得劲,都睡不好。
放在阿大那里,自然没人能偷的。
聂父聂母也说好,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洛娘子就觉得更好玩了。
洛娘子邀请他们一起坐车,聂父不肯,他就和阿大一起走。到了洛娘子家,她又说时候不早了,邀请聂母聂父晚上一起吃饭,别过去自己做了。
聂父忸怩了一下,就让聂母做主了。
晚上聂父和聂母呆在新宅子那里,家里就聂青禾几个。
好不容易亲娘不在家没人管,聂红花就撺掇姐姐做点好吃的。
她开心道:“姐咱们得庆祝一下,终于可以不用住这又小又堵的屋子了。”
这个院子除了租金便宜,哪哪儿都不好。不只是小、矮,下大雨的时候房子还漏,再大雨的话院子还倒灌水,但凡下时间长一点,那胡同土路被泡透,泥泞得拔不出脚。
还有冬天大雪的时候,化冻的时候那路你看吧,真的是泥泞不堪。
聂红花真的住够了!
她姐可真厉害啊,超神!
她看堂姐在那边做针线出神,就凑过去问道:“大姐,你想啥呢?”
“啊?”堂姐冷不丁吓了一跳,扎了手指头,指尖顿时冒出一个血珠,她忙塞进嘴里吮了吮。
饭后聂青禾去隔壁跟张婶子说了一声,让她暂时和邱家的负责带人勾发网,娘要忙两天。她也没藏着掖着,张婶子不是外人,而且买房子早晚也会被人知道的。
只是还没搬家,她也不想大肆宣扬,免得让人觉得是炫耀。毕竟前儿爹还生病借钱呢,这会儿买房子,只怕有些人会眼红说闲话。
张婶子自然替他们高兴,让她只管放心。
从今儿开始聂父聂母就一门心思钉在新宅子那里,监督泥瓦匠们施工,半点都不肯松懈。
金虎娘子因为得了聂青禾的帮衬把金虎要纳妾的歪心思就打下去,投桃报李,她给聂母送了五十斤面和两坛子绍兴花雕去,招待泥瓦匠们饭、菜肉、酒水,那都是不小的开支呢。
聂母可没想到她会来,更不知道闺女在当中的作用,对金赵氏的贺礼还受之有愧呢。
金赵氏不但让她收下,还殷切叮咛,给聂母传授督工绝招。
她家里房子多又懂那些门道,就可怕聂青禾家吃亏。
她叮嘱聂母,“那泥瓦匠干活儿,手松手劲可不一样。他要是故意给你弄个破瓦片,你这房子一年半载的必定漏雨,又要找他修缮。或者他把阳沟给你堵一下,下大雨你就得倒灌。还有那地砖甬路,他要是给你好好铺,省砖头铺得还平整。尤其一样你们可得注意,给他们好吃好喝伺候着,但是也得敲打着。这泥瓦匠有那坏的,喝酒吃肉没爽快了,就给你弄个败坏风水气运的符砌进墙里,什么血光之灾啊、破财生病啊、儿女亲事倒霉啊,什么坏心眼子都有。”
被她这么一说,聂父聂母紧张得恨不得时时刻刻盯着那几个泥瓦匠,吃饭的时候更是好酒好菜供着,就怕人家给使坏,影响了儿女的气运。
这几个泥瓦匠早就被阿大敲打过,哪里敢动手脚啊,只兢兢业业干活,再看聂家给吃得那么好,连偷懒的行为都没。
五六天时间,人家就把整座院子修缮得焕然一新,这边的邻居们还送来不少时令花草,让聂母顺便栽上。
什么指甲花、紫茉莉、百日红、月季花等好养活的,还有洛娘子让阿大给的牡丹芍药兰草菊花之类的,八个院子墙角路边点缀的都郁郁葱葱的,生意盎然。
因为还要晾晒几天,暂时不能搬过去,所以还是聂父在那里看门,聂母则两头跑。
聂青禾全程没操心,这几天她也忙得很,连聂小力都改由聂母接了。
她突然发现老板家的大娘子好像对她有意见了。
这个突出表现就在伙食上,以前午饭厨房主动送来,量虽然不是很大,但是绝对管饱,而且肉鱼穿插着来,鸡蛋和菜也不缺,厨艺还过得去。
最近这阵子突然换了一个厨娘,不给送饭不说,那厨艺越发不中用了,韭菜炒鸡蛋炒得那么难吃也是本事,炖茄子居然还夹生吃起来跟嚼木头似的,拍黄瓜有股子怪味儿。
最关键的是三四天不给吃一次肉和鱼了,顶多炒很难吃的鸡蛋。
珍珠一开始以为厨娘不行,还去找林钱两人告状,结果发现他俩也很无奈,林掌柜说除非大掌柜在这里用饭,否则怕是就要这样。
因为大娘子说炒菜油放多了,少放些,肉鱼吃得过于勤了,可以用鸡蛋隔一下,菜不用太烂,因为柴火也是钱。
听听这是人话吗?
珍珠很肯定道:“大娘子就是给脸色呢。”
洛娘子奇怪道:“给我们?为什么?青禾给她家赚钱,她还给脸色?这是脑子不好?”
珍珠撇嘴:“谁知道呢。她前阵子一直催着大爷给三少爷娶亲,但是三少爷突然就不听她的了,还跟大爷说他不想这么找成亲,想认真读两年,若是读不出来就全凭爹娘安排。我们大爷是答应了,结果大娘子阴阳怪气让他不要白费力气和银子,还是早点成家。我们三少爷也来了气性,就说母亲这样关心孩儿的婚事,不如先给二哥成亲的好。我们大娘子气得不行,嫌三少爷顶撞她,不尊重她这个主母。”
她看三少爷不顺眼,就拿自己这个三少爷的丫头撒气。找借口不让她去洛娘子家玩,今儿又在饭菜上动手脚,不就是给她们脸色看呢?
大娘子每次在大少爷和大少奶奶那里受了气,就想拿三少爷撒气,这会儿又开始拿她们几个撒气。
柳家大少爷早就成家,他虽然没考中秀才,但是也读了十年,娶了城外某县举人家的小姐。大少奶奶颇为清高,自认香门第,对做生意很看不上,时常让大少爷多读上进,还是要走功名,不但自己不想过问家里生意,还不许大少爷也过问。
对此大娘子很是来气。
她原本想让大儿子和二儿子一起分管家里的生意,免得小妾的儿子们插手分财产。
结果大少爷被大少奶奶挑唆的对经商也有些瞧不上,而二少爷呢又整天和狐朋狗友风花雪月,四处游山玩水。
这俩兄弟虽然对家里生意不怎么上心,但是花钱可不手软,见天地要钱花。
尤其大少奶奶,一边嫌弃商人重利,满身铜臭,一边又要这要那,那不都是银子?
柳大娘子就非常头疼,既生气俩儿子不配合她,又担心三少爷跟柳老板耍心机要家产,处处防备。
大娘子为人苛刻、吝啬,整天就想怎么克扣大家的工钱。就聂青禾跟铺子的合作,她也嫌弃给聂青禾抽成不对,应该就和掌柜的一样一个月给二两或者三两银子,一个女孩子,那得减半,给二两顶天了。结果还是柳大掌柜力排众议的,驳回了老板大娘子的一些无理要求。聂大力和陈子健发钱,她都不高兴,还特意跟柳老板抗议,但是柳大掌柜据理力争,就继续发工钱。
好在柳老板知道大掌柜是做生意的料子,大事从来都听他的,老板大娘子也没法直接干涉铺子的经营,就也没什么事儿。
主要是聂青禾做的产品给铺子带来了很大的利润,赚了钱,柳大掌柜就有底气,腰杆子硬得很,柳老板很满意,老板大娘子也就不能说什么。
这些事儿,珍珠虽然听到了,自然也不会跟聂青禾说,免得聂青禾闹心。
她觉得大娘子肯定是因为三少爷顶撞她,而三少爷曾经跟大爷流露过很满意聂姑娘的事儿,被大娘子知道,借题发挥呢。
珍珠当然不和聂青禾说这些,她只针对这顿饭就够吐槽的了。
聂青禾一点都不生气,人生在世,开心第一,生气那不是主动捡狗屎?她笑道:“也不必动气,等咱们宽裕了,自己雇个厨娘做饭吃。”
哪里知道,下午,柳家大娘子突然就打发婆子来请她过去,说是给三小姐梳妆。
这可是破天荒头一次了,聂青禾在柳记做工这么久,柳家娘子和小姐们也没请她去梳妆,更没到铺子来找她梳妆过,今儿太阳要不在西边落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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