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档顾客群,就需要买高档包装,体现档次和身份地位。你一罐子一百文,人家根本看不上,就要二两三两,远远高于普通人,才能让他享受到那种高高在上的阶层优越感。
而平价客户群,就是要物美价廉,能省就省。
不过能来柳记首饰铺子逛的人,家境都不会差,不是做生意的,就是高级工匠,要么就是男人在官府或者京城当差的。家境差的比如聂母,是断然不会进这种豪华铺子的。所以,这些平价客户群,其实也不是穷人家。
不要罐子,自己来装洁面膏,低于半斤的都是53文一两,买够半斤则只需要52文一两,如果能够买够一斤(十两制),那就50文一两。
这是薄利多销的原则。
林二掌柜捅捅钱二,“这丫头,脑子真快!”
买主不想让她赚瓶子的钱,还想少买,她就多买优惠,这简直是刺激人啊。
聂青禾就让来顺负责引导她们去找聂大力和陈子健装洁面膏,她还要招呼其他梳妆打扮的妇女。
她先给提前预约的妇人梳妆。她们有的要回娘家,有的走亲戚,还有的要去什么聚会,都想花15个钱好好打扮一下。
另外一些是没预约的,她们看到方赵二位娘子梳妆的过程颇为心动很想试试。
她们一直盯着聂青禾的手呢,感觉她没用多少东西,至少没有涂抹的煞白通红,可画完以后的确是不一样的。
她会用一个很小的剪刀和一把很薄的刀片,一根根把妇人们眼皮上的杂毛修掉,再把眉毛修一修,然后用黛笔画一画,整个人立刻就有了灵魂的感觉。
修眉这个活儿,她们觉得比绞脸还要难得多。因为有些人修眉修不来,都是直接剃掉,然后重新画的。可那样画出来的委实吓人,不如人家聂青禾这个自然漂亮。
再有聂青禾还会用一个很细的笔在眼皮上抹抹,这眼睛就看着黑亮有神起来。
冯娘子觉得自己看会了,很想自己试试,“聂姑娘,我能用一下你的小剪刀吗?”
聂青禾正给另外一个妇女化妆呢,她道:“这个小剪刀自己给自己修眉毛不方便,你别剪坏了。”
冯娘子却不服气,她觉得自己从小就手巧,怎么可能不如聂青禾呢?她半打趣地道:“你是不是怕我学会了,抢了你的生意啊,你放心吧,我不会的。”
刀片她不敢招呼,难道剪刀还不会用?
她看聂青禾在忙顾不上她,就果断拿起小剪刀,然后凑到另一面铜镜前去修自己的眉毛。
她平日里手巧得很,做针线编织都样样出挑,梳头也不赖,就这会儿看聂青禾给人梳头,她觉得自己学会了,以后也能当插戴娘,所以修个眉毛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还学着聂青禾的样子,比划了一下眉形,然后就想把自己眼皮上的杂毛给剪下去。
她想象得很好,比划得也很带劲,结果一剪刀下去,就听见轻微的咔嚓声,然后她的眉毛就那么少了一块!
冯娘子:“???!!!!!”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围观的娘子们倒抽了一口冷气,有人笑道:“真是看花容易绣花难呢。站着说话不费劲,这一上手就知道不一样了。”
冯娘子:“…………”我该怎么办?
丢人倒是小事儿了。虽然自己刚才说了大话,可人家聂青禾也没挤兑她,只埋头忙自己的,是她自己……
聂青禾看冯娘子窘得满脸通红,估计是翻车丢人,羞愧难当了。
她凑过去看了一眼,笑道:“没事的,我重新帮你修一下,换个眉形。”
冯娘子也顾不得自我感觉良好了,忙感谢聂青禾,乖乖排队等。
那边洗头的孙娘子好了,聂青禾跟她说了注意事项,让她自己回去体验一下,如果觉得好就两三天后再来洗头顺便付钱。
孙娘子却忸怩着似是有难言之隐,说自己未必能来洗,就先把这一次的钱付了,然后还想化个妆梳个头感受一下。
她也付了一小块碎银子,然后一边擦头发一边看聂青禾给冯娘子修眉毛。
冯娘子的脸型比较长,然后她眉峰又高,就显得脸越发长。聂青禾就给她把眉峰修掉,修一个长平眉,会显得脸型短一些,气质也更柔和一些。
围观的娘子们纷纷说好看,都想修眉毛。
聂青禾捏了捏脖子,看了看外面天色,道:“诸位不好意思,要晌天了,吃过晌饭以后再继续吧。”
这一上午洗脸化妆的,梳头买发网的,买洁面膏的,把聂青禾好一通忙。
围观的妇人们这才意识到自己出来一上午,什么也没干竟然就晌天了。
她们惊呼一声,纷纷告辞回家做饭去。
孙娘子的头发半干了,直接盘起来捂着对头皮不好,聂青禾就给她在肩膀下面松松地挽个复古堕马髻,然后再给她化妆。
孙娘子容貌姣好,气质沉静,只是看着有些过于畏缩,眼皮都不敢抬起来和人对视。
聂青禾问她有没有什么特殊要求,比如眉毛的样式,她支支吾吾地请聂青禾给她画个讨人喜欢的妆。聂青禾旁敲侧击,那意思就是让婆婆和男人喜欢。她觉得有点无语,这男人和婆婆的欣赏重点会一样吗?
如果说女为悦己者容,没什么不对的,男人也为悦己者容嘛,都为让另一半惊艳精心打扮一下。
可这个讨好婆婆?
天下婆婆喜欢什么模样的?所有婆婆都一个口味吗?
她想了想,前世有个邻居想儿子找个乖巧的会过日子的不作妖的,白净的,不高不矮的,不胖不瘦的,嘴甜的单纯的没心机的,活泼的但是不能太闹腾,文静的却也不能孤僻,不拜金的不过度打扮的,但是又不能太土气不会打扮的,最好985/211的,爸妈最好有退休金的,最好没有哥哥和弟弟的,最好……
天,这么完美的,怎么会看上她儿子呢?
聂青禾没说话,就默默地给她化妆,按照孙娘子的脸型、气质特点画,特别有古典气质的一个妇人妆容。
正收尾的时候,突然一个老婆子冲进来,抬手就朝孙娘子脸上扇去。
孙娘子一直小学生一样乖乖坐在那里让聂青禾给化妆呢,见状直接变成个鹌鹑,躲都不会躲。
聂青禾正拿着银簪插戴呢,本能反应直接屈肘朝着老婆子的巴掌挡过去。
用力扇下去的巴掌撞上聂青禾坚硬的胳膊肘,疼得老婆子当场就嗷一嗓子。
柜台里的林二掌柜立刻就让来顺几个小伙计去把老婆子拉开,要是敢捣乱就去见官。
孙老婆子一拍大腿就蹦了个高高儿,张这手开始嚎,“你们这是作孽啊,伤天害理啊,好好的媳妇儿给我们打扮成狐狸精啊,这还怎么过日子啊。”
先扯着调子哭号两嗓子,然后她又蹦了一下,指着儿媳妇儿孙二娘子骂道:“你个小娼妇,不在家里好好伺候婆婆和男人,跑出来做这狐狸精打扮儿,你是想勾引谁?哼,我就知道你跑出来没安好心,整天勾三搭四……”
孙娘子被她骂得低着头噤若寒蝉,她自从嫁过来就被婆婆各种磋磨,今儿是趁着婆婆走闺女家,要到晚上才回来,她才出来逛逛散散心,然后看到好多妇人都来买洁面膏、梳头上妆,她就也想试试。哪里知道,婆婆跟凶神恶煞一样从天而降,简直要吓破她的胆子了。
聂青禾听不下去了,她蹙眉,冷冷淡淡地道:“这位大娘,你这般骂你家媳妇儿,那你儿子是什么?是乌龟王八蛋?”
孙老婆子被聂青禾打断,就扭头凶狠地瞪她,“你个小……丫头,你懂什么?你一个未嫁人的黄花大闺女,杵在这里迎来送往的,你不觉得丢人?把我们媳妇都带累坏了!”
聂青禾眯了眯眼,“哟,您住哪里,门朝南还是朝北我都不知道呢,您可真给自己脸上贴金。放心,您就算八抬大轿抬我,我也不会去带累坏您的。”
可算知道孙娘子为什么这么畏首畏尾了。
孙老婆子占不到便宜,又想跳脚撒泼,却被小伙计挡着打不着聂青禾,她就蹭得一下子窜到街上,开始拍着大腿一边跳脚一边哭骂柳记让大闺女抛头露面,教坏了她儿媳妇。
就在这时候,有人大喊:“让开、让开!”
远处街上的人都主动让开,就见一个驿使背后插着六百里加急的小旗子,正快马疾驰而来。
那驿使丝毫没有走在繁华大街上,人多要小心减速的意思,反而扬鞭抽向几个躲得慢的市民,呵斥他们赶紧让开。
其他人都忙不迭地躲开,就孙老婆子还全神贯注地站在当街上大喊大叫,手舞足蹈,指责柳记和聂青禾教坏她家儿媳妇儿。
那驿使仗着六百里加急的旗子,路上只换马不换人,各驿站都要好生伺候着,结果竟然有个老婆子胆大包天地堵着他的去路?
他当下不但不减速,还抽马加速要把老婆子踩在马蹄下!
孙婆子家境好,戴着金钗,手腕上也是金镯子银镯子,还穿着亮亮的杭绸夏衫,她又跳大神一样手舞足蹈,大中午地被阳光一照,就有一片片金光如刀刃般刺向驿马。
那匹黄骠马一下子受了刺激,“嘶”的一声歪着头朝一侧冲去!
它冲过去的方向恰好就是柳记铺子门口,聂青禾跟林二掌柜正在那里商量对策。
来顺瞧着马冲过来,吓得赶紧大喊,让两人躲开。
聂青禾立刻拉着林二掌柜躲,可那匹马受了惊吓,追着他们就冲,眼瞅着要把他们撞到墙壁上!!
电光石火间,一道人影飞快地从人群中冲出来,他扯下披着的白色丝衣直接兜在惊马的头上。纵身上前抢过马缰用力一拽,强行将马头拉向另外一个方向。
惊马本是往前冲的,却被他强行拖拽硬生生地止步!
众人都惊呆了,此人好生力气!!!
惊马被巨大的拉扯力勒得连声嘶叫,拼命想要挣脱他的掌控,男子却丝毫不慌,左拳如风狠狠地捣在马颈侧,打得那匹马轰地一下子倒下来。
一切不过眨眼间!!
马上的驿使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并狠狠摔在地上。
“你奶奶的!”那驿使爬起来,挥鞭子就朝俯身查看驿马的男子抽去。
贺驭不耐地蹙起剑眉,抬手抓住抽来的鞭稍,借力快速一挥,直接把鞭子抢过来,而飞舞
的马鞭手柄直接打在驿使的脸上,“啪”的一声,当即抽出一道鲜明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