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宫应渊已经找到了情报中这次混元草的得主,可当他在人家住所里见到人时,一向冷冰冰的脸上现出一抹意外和玩味儿。
“宁宸,没想到真的是你。”宫应渊还记得,自己把宁宸丢下去的毒潭可是就连他这样的元婴修士下去也会掉层皮的险地,里面都不知道有多少积年的脏东西,没想到他还能活下来,果然是个炼药的绝佳材料。
宁宸刚刚才把这小院布置成了个独居男修该有的样子,正要出门时候就看到自己此生最痛恨的人堵在了门前。
比之三年前,此时的宁宸紧抿着薄唇,看向宫应渊的眼神中又夹杂了几分额外的嫉恨和复杂:“宫应渊!你既然已经堕入魔道,怎敢再来这里放肆!”
“看来从青云谷出来之后,也再无长辈教你规矩了。我可是你行过正经拜师礼的师尊,谁给你的胆子教你敢这样对我说话。”
宫应渊嘴角微微勾起,如同猫捉耗子般玩味儿地抬手一掌打去,这一掌虽然只是他随意使出只凝结了三四成的功力,可他还是没想到宁宸居然咬牙勉强给抵挡住了,只后退了区区半步。
他现在可也才不过是个筑基修士罢了,宫应渊又想起他是这次闻香大赛的获胜者,道:“看来当年本尊手下那批弟子中,你也算是最出息的那个。也罢,宁宸,你将混元草交给我,本尊念着旧情,可留你全尸。”
宁宸气得俊脸通红,他对宫应渊这样一副高高在上对自己任意打杀的模样深恶痛绝,当即骂了回去:“什么狗屁旧情,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如愿。”
两人达成不了共识,接下来便又是一场激战。其实实话实说是稍稍认真了些的宫应渊单方面对宁宸的碾压。看着人奄奄一息地躺在了地上,宫应渊停下了动作,一步一步走到如蝼蚁般苟延残喘的小徒弟身边,再次命令他交出混元草。
他如今已经是魔族内声名显赫的大魔,不日就要晋升到渡劫期去找那曙阳老贼报仇。只是由于混血的缘故,他体内的魔气总夹杂着一丝丝祛除不了的灵气,这丝灵力时常造成他身体内的气息紊乱,这样糟糕的状态若是贸然闭关冲击渡劫期,十有八九是落败重伤的结局。而魔族内一向以实力为尊,若是他露出一点儿颓势,不用怀疑立马就会有人要来挑战取代自己的位置。
宫应渊等不及了,混元草在修仙界也是踪迹难寻,可他又必须要用它练成的融灵丹去调和身体里的两股气息。
“最后说一次,把混元草给我。”
宁宸精神萎靡地侧躺在地,一开口满嘴都是内脏破损涌上的鲜血,他面容惨淡地笑着:“我就不!我将那混元草放置到了墟鼎中,只要我的命魂一消散,那里边的东西就都会烟消云散哈哈哈!”
被威胁到了的宫应渊默了半晌,最后低声问道,“你想要怎样才愿意把东西给我?”
“……我要和你解除师徒名分。”
宫应渊愣了一瞬,随即轻蔑地嗤笑一声,他还以为这小徒要提出多大的事。“既然你开了口,本尊便成全了你这次。”
修士繁育艰难,大多人都是靠着收徒来传承自己这脉。故而在这修仙界的人都极重师徒名分,恰如凡人的纲理伦常,不容违逆。若有人欺师灭祖,那简直就是天理难容人人得而诛之地存在。而这解除师徒关系说麻烦也不麻烦,说简单也不简单。就是那弟子需要将从师门所学的功法当着师尊面前全都废除,再受师尊三道鞭刑。如此解除了两人之间的师徒关系之后,那做徒弟的再要如何欺师灭祖打杀师长,旁人也不得再说什么了。
这点也许对于一般的人来说极难,但宫应渊做宁宸师尊时候,对他最大的心思便是花在用哪种浓液秘药把他泡在药坛子中,难得开口敷衍几句,教授的都是一些修真界众所周知的基本修炼内容。宁宸轻轻松松就当着宫应渊的面,将神魂中曾经在青云谷里学到的那微末的一点点功法抹除。
而宫应渊也怕就这几下把宁宸打死,得不到他需要的混元草,因而那三鞭子抽得也放了汪洋的大水,自认为抽得并不过分用力。但就算是这样,等到那三道由魔气幻化成的鞭痕落到宁宸身上,他身上那套由云瑶给他准备的黑色法衣直接碎裂开来,伤口瞬间被侵蚀的魔气附着上,只隐隐间能看到少年白色的脊骨。
随即宫应渊就如同当年带着宁宸行拜师礼那般,第二次取了他一滴心头血,口中默念着解除师徒关系的契诀。半盏茶的功夫后,宁宸终于感觉到了自己身上有了变化,他再也不是自己最痛恨之人的徒弟了。
“好了,我已经如你所愿,混元草拿来。”
宁宸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手上慢悠悠地把那装了混元草的玉匣子拿出。其实用这一株混元草,能换得他与宫应渊解除这令人憎恶的师徒名分,他内心并不会觉得不值,反而对于未来的日子有了更多的期许。
宫应渊检查了那灵植一番,发现并没有其他不妥,心中略略满意,东西收好之后潋滟的眼角扫了地上气息微弱的宁宸,语气里似乎有些怀旧道,“想来你也是当年青云谷灭门后,除了本尊唯一还存活于世的。本尊从前也不是个好师尊,望你日后能找个良师,也不枉费你这一身的天赋和当年本尊花费在你身上的诸多药材浆液。”
说罢宫应渊体内运气,凭空就消失在了小院中。只是他在离开霓凰内城的半途中仍旧感觉到了异样,于是他于半空停下,背手信然道。“几位既随了本尊一路,还不现身!”
说罢半空中竟然多了三位面白无须童颜鹤发的灰衣老者,他们都是霓凰派内的长老,专门负责这次内城花朝会上的安全。他们自宁宸那儿得到了消息,就立马赶了过来。若是教个魔头在他们内城兴风作乱,那传出去他们霓凰派的脸就要丢尽了。
“魔头,你好大胆子,敢来我霓凰城做乱!”
“少说废话,出手就是。”
宫应渊一早也就料到会有些人来拌他手脚,哪怕其中有那前弟子故意拖延了时间动手脚,可肆意狂狷的气场分毫不变。
一场聚集了修仙界顶级的几大战力的战斗就此展开。
另一边宁宸在宫应渊离开后的下一刻就噗地吐出一大口鲜血,就在他体力不支即将昏倒的时候,余光下见到了门口出现熟悉的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宁宸嘴角扯出一个堪称为惨淡的笑,下一秒安心地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