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任何事情想要顺利完成,都要将准备工作做在前面。
中军大营除了华佗的医务大营之外还有一座奴隶营地,专门负责接收从河对岸送过来的罗马奴隶,奴隶在营地周转,最后送往长安流入中原。
大魏的奴隶营地虽比不上中军大营和医务大营,却比罗马的奴隶营地强出太多,最起码有个遮风挡雨的帐篷,帐篷里还有张大通铺,上面还铺着黑心棉制成的被褥,这条件对奴隶来说已经算是半个天堂了。
华佗跟着鲁肃来到奴隶大营,定睛一看,只见无数穿着单衣的罗马奴隶拿着扫把铁掀等物扫雪,蹙眉道:“鲁使君,奴隶干活老夫能理解,但穿的这么薄不怕冻死吗?”
奴隶有的穿着罗马服饰,有的穿着大魏的作训服,虽然样式不同,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薄,衣袂飘飘的看着都打哆嗦,而且大多数人没有穿鞋,脚踩在冰凉的地上,想想都酸爽。
鲁肃苦笑道:“不错了我的华神医,咱大魏还没奢侈到棉衣随便发的地步,奴隶那么多顾不过来的,只能聊表心意,尽管如此,依然比罗马的奴隶营地好了太多,神医你是没去过,河对面的奴隶营地才是真的惨,别说奴隶,很多罗马平民连遮挡风雨的草棚都没有。”
“前几天下大雪,除贵族和士兵之外,超过八成的罗马人都在露天,一晚上过去冻死的老人小孩无数,难道你没发现最近送去你们医务大营的尸体大多是老者和孩童吗?”
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华佗悲天悯人的叹道:“不管兴亡,苦的都是百姓呐。”
鲁肃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白眼,苦笑道:“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咱大魏还有很多百姓吃不上饭呢,哪顾得了罗马人,走吧。”
罗马军中自有士兵守卫,镇守大营的师长上前将两人请进自己的大帐,简单了解了一下奴隶大营的情况,又坐着品了会茶,施图带着纨绔翻译赶到。
十八名纨绔挤进来,大帐瞬间拥挤了很多。
华佗与众纨绔早已相熟,上前拍着陈晨的肩膀笑道:“颖川陈氏乃当世大族人才辈出,好好干,别给陈家丢脸。”
颖川陈氏威名赫赫,虽比不上弘农杨氏四世三公,却也是大名鼎鼎响当当的,换成别人这么说陈晨肯定满脸傲然,能投胎到陈家可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但这话从华佗嘴里说出来,陈晨不但没有觉得高兴,反而感觉有些后脊背发凉。
这死老头看着面善,心肠竟如此歹毒。
陈晨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说道:“谢华神医夸奖。”
华佗又走向其他纨绔逐一鼓励,即将开始工作,战前士气总是要动员一下的嘛。
结果不鼓励还好,一鼓励众纨绔头垂的更低了,一个个生无可恋,表情要多绝望有多绝望,不管华佗说的有多天花乱坠,听在他们耳中都只有四个字,暗无天日。
奴隶大营有近三万奴隶,这么多人全部迁往医务大营费时又费力,华佗等一众老头和医学生们心热的跟火炉似的怎么可能耽误这个时间,索性将医务大营直接搬了过来,选了十几个帐篷当药房就地坐堂,每个老头后面站了一群学生外加一个纨绔翻译,奴隶则被组织起来,在十几座帐篷外排长龙,挨个检查。
帐篷内,陈晨站在华佗身后看着老头给桌前的奴隶把脉,恨不得举起拳头朝老头的后脑勺砸下去。
这个老不死的,小爷我扎金花斗地主玩的好好的,非得拉过来充当什么狗屁翻译,翻译就翻译吧,好歹发件白大褂重视一下啊,你们全都一身白,就我鹤立鸡群,咋滴,看不起我们临时工?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华佗又是当今医学界的扛把子,病人得了什么病,一把脉一询问基本就清楚了,然后照方抓药就行,但这招在罗马人身上行不通,压根没法交流。
华佗将手指从罗马奴隶的手上拿开,又蹙眉询问了几个问题,奴隶咿咿呀呀的说了一大堆老头一个字也没听懂,眉头蹙的更深了。
身后医学生齐伸手指捅陈晨的后腰,意思是该你发挥了。
陈晨哭丧着脸开始询问,没问几句便卡了壳,一脸幽怨的说道:“神医明鉴,晚辈的罗马语也是半吊子,而且医术专业性太强,我真无能为力。”
无法拒绝那就消极抵抗,最好华老头看不下去将自己一脚踹走,那样的话就彻底解放了。
当翻译哪有炸金花有意思。
其实也不算消极抵抗,很多专业术语他是真不懂。
华佗人老人精岂会不知道这小子的心思,揶揄道:“别说军营,整个大魏也找不到比你们更好的翻译,老夫没得选,所以你小子还是配合点,合作愉快的话老夫一高兴,事后说不定还会给你写封举荐信让你顺利入仕。”
陈晨直接给了他个白眼,小爷我可是颖川陈氏族人,用得着你举荐?
华佗也知道这招对世家子没什么诱惑力,话锋一转装作不经意的说道:“举荐信也有两种,一种是夸人的,一种是毁人的,老夫的举荐信可能对你没什么诱惑力,但举报信却可以让你前途尽毁,信不信?”
陈晨心头一颤抬头向华佗看去,却见他云淡风轻的捋着胡须,被鱼尾纹包围的眼眶里满是笑意,好像再说小样,我还治不了你?
陈晨不淡定了,连忙赔笑道:“神医您尽管吩咐,晚辈我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华佗可不是普通的医生,跟太子的关系且不说,朝中多少大臣等着他救命呢,谁敢不给他三分薄面,他想毁掉自己的前途那可是轻而易举啊。
比起华佗,朝中大佬认识他陈晨是谁。
有些人就是这样,无法成就你却可以轻松毁了你。
华佗志得意满的说道:“不用搞懂什么专业名词,问问他哪里不舒服就行,另外你也不能因为参加过几天培训班就志得意满,以后还要多学习,最好再学一些医学知识,技多不压身嘛,周巡,回头你带他。”
身后一位二十出头的医学生躬身拜道:“是院长。”
他俩高兴了陈晨却懵了。
啥意思,我不但要当翻译还得学医术,小爷我学那玩意有个卵用,吃饱了撑的是吧?
他很想反抗,想到华佗的威胁又瞬间没了勇气,沮丧着脸说道:“是,晚辈一定尽力,绝不辜负您老的期望。”
是个人都能听出语气里的不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