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坐定后,曹洪竖着大拇指说道:“子脩,原来木匠活这么赚钱,洪叔这次算是开了眼界了。”
曹昂叹息道:“我可高兴不起来,下订单的时候我故意报了高价,给出他们砍价的空间,做生意嘛,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谁知他们砍都不砍就直接答应了,搞的我现在想降价都不敢,细水长流的生意愣是做成了一锤子买卖,我找谁说理去。”
好像是这么个理,可你叹息时为何脸上还带着笑呢?
曹洪没理会他的自我炫耀,开门见山道:“这笔钱你打算怎么处理?”
曹昂立马露出警惕,小心问道道:“荀彧大人已经打劫一半了,你不会还要出手吧?”
“你洪叔是那样的人吗,我就来看看,你这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曹洪不满的骂了一句。
曹昂闻言放下心来说:“有,洪叔能不能帮我找一个又宽敞又僻静的大院子,司空府变成木匠作坊,实在有些不太妥当。”
曹洪点头道:“没问题,此事交给我,天黑之前保证帮你找到。”
在这一点上曹洪还是很拎得清的,打仗最是耗钱,可曹家和夏侯家这些人对赚钱没有半点心得,除了变卖祖产和求人相助之外就只剩下让摸金校尉挖坟掘墓了。
如今好不容易出了一个怀胎,哪怕为了曹操,他也得支持到底。
“对了,现在有钱了,医学院也该建了吧?”
除了钱财之外,曹洪心心念的就只有医学院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战地医院成立,无数大夫任职军中的情形。
曹昂尚未回答,刘敏匆匆跑进来说:“大公子,华佗华神医求见。”
曹昂与曹洪皆是一愣。
财帛动人心,连一向不食人间烟火的华神医都坐不住了。
“有请!”
曹昂站起,亲自出门迎接。
司空府外。
华佗背着双手,仰天望着司空府的牌匾出神,见曹昂走来,连忙迎上去笑道:“老朽冒昧来访,还请大公子恕罪。”
曹昂热情的笑道:“华神医客气了,里边请。”
进入大厅坐定,华佗直接表明来意:“大公子,前几天跟老朽说的,医学院的事?”
县衙外的告示栏上突然贴出了一则告示。
告示上写道:司空府招工,木匠,铁匠,泥瓦匠,只要有一技之长皆可报名,每天一斤粮,工资日结。
刘远搬了一张办公桌往告示前一摆,现场办公。
这事第一时间引起了许都令满宠的注意。
在人家门口摆摊子,人家想不注意都不行。
满宠走出县衙,看了一眼告示后问道:“大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刘远站起,躬身说道:“满大人也知道,府上刚接了一大批订单,近千套家具一套也没做出来,大公子心里急啊,所以就想招募一些人手。”
满宠点了点头表示认了,随后问道:“当真每天一斤粮?”
“不止如此,还管三顿饭。”
刘远说道:“大公子身份尊贵,怎会出言诓骗?”
“三顿?”
满宠一愣。
大汉百姓每天只吃两顿饭,士族大户顶多晚上再加顿夜宵,曹昂说管三顿,不会让工匠晚上还干活吧,这可不行。
刘远解释道:“是三顿,早晨起床吃一顿,中午一顿,黄昏一顿,共三顿,晚上加班的话,还有一顿夜宵。”
满宠倒吸一口凉气,一斤粮外加三顿饭,这待遇好的,他都想去了。
这个年代,劳动力廉价的可怜,又值冬季,大家都没什么活干,哪怕只管饭也有的是人做,更何况每天还有一斤粮。
一斤粮看似不多,却足以养活一个五口之家。
大公子高义啊。
说到底还是有钱。
满宠又问道:“你们接的是木匠活,要铁匠和泥瓦匠做甚?”
刘远说道:“大公子答应华神医要建立一座医学院,现在有钱了,当然要兑现诺言了。”
听完刘远对医学院的解释后,满宠心动了,朝衙门内吼道:“所有人都出来,衙役上街宣传告示,书出来帮忙记录。”
话音刚落,一众衙役便跑了出来,问明情况后迅速分成几队,消失在了视线尽头。
三位书却站在桌前左看看,右看看,不知所措。
衙门里还没配备办公桌,用的都是条案和坐垫,根本没有椅子可用,他们总不至于跟刘远挤一张吧?
刘远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吩咐道:“去,再搬两张桌子过来。”
跟他来的家丁匆匆跑了回去。
刘远则绕到满宠身边,谄媚的陪笑道:“小人代大公子谢过满都令,满都令请坐。”
满宠也不矫情,坐在椅子上把玩着竹简说道:“你再跟我说说医学院的细节,大公子打算将医学院建在哪里?”
刘远道:“这个暂时还没有定下,温华管家已经出城选址了,估计天黑就能有结果。”
“嗯。”
满宠点头道:“选好了告诉我一声,我去看看。”
自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春秋战国时期的诸子百家纷纷断了传承,就算没断,也是东躲西藏,过的朝不保夕。
如今的大汉只流行一种学问,便是儒学,哪个不开眼的若敢把法家的招牌打出来,分分钟被撕成渣。
不过医学不同,人活一世,谁还没个三病六灾,头疼发烧啥的,抵触医术就是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任。
没人会干这种自断后路的蠢事。
清楚这点,所以满宠才对所谓的医学院充满期待。
这不仅是全大汉的福音,更是他的政绩。
经商的都爱钱,当官的都爱政绩。
两人闲扯的空挡,一名十六七岁,衣衫褴褛的少年畏惧的走到告示前,看过之后在原地驻足良久,才鼓起勇气上前问道:“告告告示上说的是真的吗,当真管饭,还还还发粮?”
这少年竟是个结巴。
满宠抢过刘远的活计,拿着笔说道:“我是许都令满宠,以我的人格担保,上面说的句句属实,你是木匠,铁匠,还是泥瓦匠?”
少年思索半晌才说:“算算算木匠吧。”
听他说话不是一般的费劲,满宠皱眉问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眼下人手不足,算你一个,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我叫马钧,扶扶风人!”
少年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