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9章 何为人族

城郊荒野,寥无人烟。

数百道奴愣在原地面面相觑,脸上皆是茫然之色。

道奴买卖本来是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他们也都麻木或认命。可是卓云仙突然将他们带到此处,并且将他们脖子上的禁神咒给解除,这就让他们有点懵了。

没有禁神咒的束缚,他们随时可以逃离。今后天高地阔,他们将彻底恢复自由之身。

曾经梦寐以求的事情,就在眼前,反而给他们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们甚至会怀疑,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

“禁神咒已解,你们走吧?”

卓云仙摆了摆手,示意周围道奴自行离开。

这时,一位年长的道奴忍不住开口道:“大、大人,你……你真的放我们离开吗?!”

周围道奴心情忐忑,眼中又带着一丝希冀。

卓云仙沉默了片刻,语气淡然道:“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没想过奴役你们,所以……你们自由了。”

“为、为什么?”

“同为人族,举手之劳而已,没有为什么。”

“人族?!就因为这个!?”

周围道奴不由愣住,早在很久以前,他们就忘记了人族的身份,甚至以人族血脉为耻。

因为他们所遭到的屈辱,受到的奴役,都是因为他们是人族。

弱就要被奴役,弱就无法反抗,弱就只能认命。

卓云仙明白众人的想法,点了点头反问道:“就因为这个,难道不够吗?”

“够!怎么不够!”

年长的道奴惨然一笑:“轩辕姬家也曾是人族,可他们高高在上,却从不以人族自居,他们……”

“轰!”

“轰隆隆——”

突然之间天地雷鸣,这是妄议道主的警告。

卓云仙抬头看了看天空,微微皱眉却没有多言。

周围道奴缩了缩身子,眼中充满畏惧,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内心的痛苦与无奈。

卓云仙环顾众人,淡淡开口道:“在我心里,人族不仅仅是血脉的传承,更有自强不息,百折不挠的精神。”

太古时代,人族为蝼蚁,只能挣扎求生。

远古时代,人族先贤借假修真,感悟三千道法,创造出适合人族修行的功法。

上古时代,人族从逆境中崛起,与万族厮杀,最后才能屹立于诸天万界之上。

人族传承至今,靠的不是血脉天赋,也不是运气机缘,而是一代又一代的意志传承。

卓云仙曾为人皇,便不会眼睁睁看着人族被奴役。

现在卓云仙突然有些明悟,天邪为何要逆天而行,他是想打破天人一族强加于人族身上的命运枷锁。

“……”

周围道奴各自沉默,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怜悯也罢,善意也罢,至少此时此刻他们是感激卓云仙的。

没有经历过奴役之人,永远都不会明白自由的可贵。

众人齐齐跪拜,郑重行礼表示感激。

卓云仙侧了侧身,心绪有些复杂。他只是做了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情,所以他从未想过受众人的大礼。

年长的道奴深深看了卓云仙一眼,眼中多了几分异样的神采。

许多人同样如此,少了几分麻木,多了几分希望。

最终,众人默默离开,甚至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在卓云仙眼中,或许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同族而已。

……

“呃!?你为何不走?”

卓云仙转头,却见一名少年依然站在原地,正是先前想要逃跑寻死,而后被大衍商会护卫抓住,一阵拳打脚踢的道奴少年。

“走?去哪里?”

少年反问了一句,语气低沉道:“人族在天外天的地位低下,若是不成道尊,终将被人奴役。刚才走的那些人,估计最后能够活下来的不足半数。”

“你倒是看得清楚。”

卓云仙失笑着摇了摇头,心里也觉得难过。只是人各有志,卓云仙亦不会主动劝说。

“那你呢,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听到卓云仙询问,少年理直气壮道:“自然是跟着你,你用了一万元晶将我买下,从今以后,我沙泽便是你的人了。我想,你应该会保护我的吧?”

“……”

卓云仙默然无语,满头黑线缭绕。

好一个不要脸的少年,能够把卖身之事说的如此清新脱俗……到底谁才是买主?

深吸了口气,卓云仙淡淡道:“沙泽是吧?那你就暂时跟在我身边吧,今后想要离开,与打声招呼便可。”

“不错不错,你真是个大好人。”

沙泽兴高采烈的夸赞了卓云仙两句,复又自顾抱怨道:“唉!早知道上界这么乱,我就不上来了,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尽管不知道少年是何来历,也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但是卓云仙并不打算寻根问底。他知道少年来历不凡,或许身份特殊,不过这些与卓云仙无关,他将少年留在身边,亦只是看在同族的份上保对方一命罢了。

“对了!”

似乎想到什么,沙泽忽然问道:“你明知道人族的处境,为何故意放他们离开?”

卓云仙淡淡瞥了少年一眼:“其实,我给过他们选择不是吗?他们既然想走,那就给他们自由好了……而且,我希望在他们心里种下一颗种子,改变命运的种子,然后等到生根发芽的那一天。”

沙泽不由愣住:“你、你是在妄想!”

“或许吧,但是……”

卓云仙也不反驳,只是话音顿转道:“万一开花结果呢,会有更多的人族因为他们而改变被奴役的命运。”

沙泽沉声道:“不是因为他们,是因为你,你才是那颗种子。”

卓云仙摇了摇头:“我一个人改变不了整个人族的命运。”

“不,你能!”

沙泽看着卓云仙,十分认真道:“只要你能成为永恒道主,你就能改变人族的命运。”

卓云仙哑然失笑,他自己都没有把握成为永恒之主,此话岂能当真,

“我说的是真的。”

沙泽羞恼道:“放眼天外天,或许你是唯一一个以人族自居的道境强者,其他人族,一旦入道,就会摒弃人族的身份。”

说道此处,沙泽抬头看了看上空中漂浮的宫殿,嘴角泛起一抹嘲讽不屑之意。

“你好像知道很多事情,不像普通道奴。”

“刚才那个商会管事不说了么,我是一方寰宇的气运之子。”

“哦。”

“哦什么哦?难道你就不好奇、不想知道我身上的秘密吗?”

“你的秘密与我无关,你不用告诉我,我不好奇,也不想知道。”

卓云仙淡淡回了一句,直接让沙泽凌乱在风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