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那是谁

奂氏皇族在听说家族当中有个人有仙缘,无比期待那个幸运儿是自己,尤其听到有仙缘者竟被举荐拜入玉衡宗,皇室子孙几乎恨不得去抱住某个小仙子的大腿求她将那个机会给自己。

当某个小仙子望过来,奂氏子孙不论男女老少,瞬间挺直腰杆,只恨不得自己长高几尺,成为最打眼的一个,能入小仙子法眼。

奂筑帝君听说奂氏子孙当中有个人颇有仙缘,内心那叫个激动,也为自己契而不舍追着问的行为赞赏不已,幸好他舍得脸,所以为奂氏子孙争取到一个拜入顶级仙门的机会。

哪怕仅只有一个人能入五大宗门其中一个仙宗的门下,于金曜帝国来说也是一次大机缘。

小仙子望向皇族子孙,奂筑帝君笑容更加真诚:“小仙子只需指出有仙缘者坐在哪,孤着内侍去领来给小仙子问话,”

望着皇族的乐韵,对帝君露齿一笑:“奂氏皇族中数位皇子皇孙年龄相仿,衣服相近,为了不至于弄混,本小仙子还是亲自去找人吧,本小仙子也得先问问他本人的意思,他若不舍得远离至亲,还请奂帝君莫苛责于他。”

“有劳小仙子走一趟。”奂筑帝君做个请的手势,心里老惊讶了,小仙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金曜帝国的资源哪能与仙宗相比,若能拜入玉衡宗,求之不得,哪有不愿意离家的?

乐韵只想吃个宴,主人非要拉着她搞点事情,那群修仙人士也有意给她抬身份,盛情难却,她也不介意配合一下,慢吞吞的站起来,向奂氏皇族人员坐的席位走去。

说是走,其实是贴地飞行,一步就是一丈多远。

人人盯着某个小仙子,她穿茶色裙子,外套一件绫纱,行走间衣袂飘飘,她身姿曼妙,偏绾着男子发型,特别矛盾,却又特别耐看,仅背影就能让人着迷。

皇族成员看着曼妙小仙子徐徐走来,紧张得四肢有些僵硬,连大气都不敢出,眼神格外的热切。

离阳子与众人淡定如常,好整以暇的等在着小仙子挑出什么人来。

金曜帝国的朝臣们非常失落,眼睁睁的看着某小仙子去奂氏皇族。

奂帝君是修士,他的皇后并非全是修行家族,已经立过四任皇后,现在的一任是第四任皇后,六十多岁,因为也修炼的缘故,像四十来岁。

奂皇后率妃子与皇子公主,以及奂氏皇族成员坐在帝君的左手侧席位,她离帝君近,视线也盯着某个小仙子,只盼她挑自己生的儿女或孙辈。

奂筑帝君以为小仙子看中的是奂氏皇族中排位较前的某位,毕竟那些人较聪彗,相对而言比较优秀。

可是,注定要让金曜帝君,皇后以及坐在靠前席位的人失望了,小仙子沿席间的通道,莲步轻移的越过第一排,第二排,第三排……

她每走过一排,男女们眼里的光彩消失,黯然的垂下眼,扭头望着曼妙无双的背影向后走。

娇小的小仙子飘然穿过几百号人,到达最后最角落的地方,停在一位瘦弱的男孩子面前,那个男孩儿很纤细,脸色有几分苍白,唇色暗淡,头发也没有什么光泽,一看就知身体不怎么好。

小男孩坐在最角落,比同样坐末排的几个男孩矮了半个头,穿着金大陆最著名的天上锦布料裁剪的衣裳,衣服太小,穿在他身上有点紧,衣料也不是新的,像是谁的旧衣。

小男孩子梳公子头,没有任何佩饰,不过收拾得还算整齐,他盘膝坐,腰杆挺得很直,手放双膝上,小手也没什么肉。

看到受万众瞩目的小仙子走到自己面前,男孩子愣住了,眼睛睁得大大的。

莫说小男孩子愣住了,奂氏皇族人与大臣也愣住了,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奂筑帝君望向皇后:“那是谁?”

奂皇后雍容华贵的面容有几分僵硬:“帝君,妾也没印象,不知道是哪位皇叔的孩子。”

后妃们也一脸迷茫,想不起后宫有那号人物。

几大仙宗弟子们发觉小仙子说有仙缘的人是谁,也暗自惊疑,那孩子明显先天不足,根骨只怕也不佳啊。

乐韵在不被人看好的男孩子面前蹲下,摸了摸男孩子的头:“能告诉姐姐你的名字吗?”

被摸头的男孩子看着蹲在自己面前冲着自己的笑漂亮小仙子,挺直的腰几乎要软塌下去,嘴唇轻轻的颤抖,声音细如蚊哼:“姐……姐,我叫奂忘缘,忘,心字上头一个灭亡的忘,缘份的缘。”

小男孩说出名字,奂筑帝君与皇后,后妃,得宠的皇子公主们仍然没想起他是哪号人物。

乐韵没管别人,继续问:“忘缘今年几岁?”

“三月满了八岁。”

“你母亲坐在哪?”

奂忘缘低下头:“我母亲,三年前……病去了。”

乐韵沉默了一下,伸手揉揉小男孩子的脑袋:“对不起,姐姐不知道,提及你的伤心事了,你父亲呢?”

“没关系的,”奂忘缘快速抬头望望漂亮的仙子姐姐,又垂下头:“我父亲,在我三岁时就没了。”

他说得较快,隐隐有气喘的迹象。

这?乐韵都傻眼了,这还是个失恃失怙的孩子?默了默,又问:“你愿意离开家,去当仙人吗?”

“我愿意!”奂忘缘用力的喊出三个字,脸上浮现不正常的红潮。

“当仙人很苦很无聊的,每天都做相当的事,没有人跟你玩耍,没有漂亮的衣服穿,晚上一个人睡,你也愿意去吗?”

“愿意。”奂忘缘斩钉截铁的回答,紧张地看着漂亮仙女姐姐:“我不穿漂亮衣服,也不用人陪我玩,我不怕黑,我吃得也不多,我会扫地会洗衣会做饭。”

小男孩眼底藏着星火之光,乐韵牵起小男孩的一只手,站起来:“跟姐姐走吧。”

奂忘缘爬起来,小腿都在打抖,紧紧的反攥着漂亮姐姐的手,拖着僵硬得在抖的腿,一步一步的走。

走到倒数第二排,乐韵发觉小男孩停顿,望他,他扭头望向倒数第二排靠角落的一位女子,眼底流露出眷念。

她懂了,松开手:“你想跟认识的人辞别,就去吧,我等你。”

“……好。”奂忘缘想走,又不舍得放开漂亮姐姐的手,犹豫了一下,确认漂亮仙女姐姐会等自己,才迈开腿向一边走。

他开始走得很慢,走了几步回头看,看几眼,小跑起来,跑过十几个男女,跑得气喘吁吁,跑到一位也穿着天上锦布料宫装的女子面前才停。

那女子四十上下,眉目清秀,宫装也是八成新,绾着圆髻,头上只有少量的几件钗饰,与前几排花团锦簇的宫妃相比,她很素净,想必份位极低。

女子抓着帕子捂着嘴,眼里蓄着泪水,看到小男孩子跑来,眼泪夺眶而出。

奂忘缘扑通一声跪下去,磕头到地:“画母妃,我走了,您保重,我一定会回来看您的。”

画氏死死的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也说不出话来,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嘀嘀吧吧的掉。

奂忘缘磕了三个头,抬头看到画母妃哭成泪人儿,眼睛也红红的。

画氏一手拿帕子捂嘴,难难的伸出另一只手想扶奂忘缘,却软软的使不上劲儿。

奂忘缘抱住画母妃的手,鼻头也红了。

看着母子情深的画面,乐韵飘飞过去,摸摸舍不得放手的男孩子脑瓜子:“忘缘,你记住,今日的离别是为了他日更好的相聚,你拜入玉衡宗门,自己争气,早日筑基就能早日回来探亲。”

“我懂的,仙子姐姐,我母亲没了后是画母妃照顾我,没有画母妃,我可能也病死了,我只得舍不得画母妃。”奂忘缘哽咽着点点头,放开画母妃的手,慢慢站起来:“画母妃,您不要担心我,我会好好的。”

画氏哭着点头,朝着小仙子俯身拜下去。

乐韵往一侧偏让开身,没受人家的礼,看女子抬起头来,拿出十块灵石和一瓶丹药放她面前的桌面:“这是我赠送你的,丹药是养气血之用,三日一粒,若是有人敢抢,哪日我重游金曜,或者待奂忘缘归来,必为你讨还公道。”

画氏看着桌面上多出来的东西,眼泪又不要钱似的掉,抖着手将东西收进袖子里,再次俯身拜谢。

乐韵轻轻拂袖,将女子托起来,牵起奂忘缘走向东边客席。

奂忘缘抓着漂亮仙女姐姐的手,越走越稳,腰挺得笔直,走出皇族成员的坐席,走到大殿中时,松开仙女姐姐的手,端端正正的跪在帝君前拜别:“孙儿拜别皇祖父皇祖母,皇祖父皇祖母保重!”

奂筑帝君原本想不起奂忘缘是自己的儿子还是孙子或曾孙,这当儿才知是孙子,只是,他仍然想不起来是哪个儿子的儿子。

他的儿女们好几个俱早逝,有几个有留下后,反正猜着应该就是早逝的儿子当中某个儿子的儿子。

人是被小仙子挑出来的,奂帝君也不知该说什么,淡淡的点头:“嗯,去吧,莫丢了皇族子孙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