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五个字。
被他用冷淡到极致的声线说出,雁邻薄弱的肩不由僵了,羽睫轻颤。
她咳的脸颊泛红。
黎雁书视线落在她身上,瞧她没出息的样,啧了声,蓦然勾住她的小巴,往上抬了抬。雁邻水润的双眸红通通的,两颊的软肉上浮现粉色,看着娇滴滴的像是被欺负了,黎雁书微凉的指腹磨了磨她的下巴。
“不愧是温室的花朵。”
指腹上的肌肤细腻,是他不知用了多少钱浇出来的,他冷笑了两声。
随即,松了手。
黎雁书并未用力,可雁邻的下巴上还是留了痕迹,在她白皙肌肤的衬托下尤为明显,他错开了眼。几秒后,声音自上而下传来,“娇气。”
雁邻无力反驳。
遇见黎雁书之前,她住最小最脏的房子,吃不饱穿不好,瘦巴巴的,被他圈养的这四年里,她享福了。吃的喝的用的住的,都是顶好的。
“嘶——”
雁邻疼呼一声。
夹在她指尖的烟不知不觉烧尽了,烫了她的手指,雁邻倒吸一口凉气,极块地,手上的烟头被拍掉,手套被刷地摘下。白皙修长的软手暴露在空气里,食指指腹微微泛红,还好,隔着层手套并没有真烫到。
黎雁书微弯身子托着她的掌心,雁邻疼过后差点咬了舌头,她呼吸顿了顿,手一动不敢动,小声道,“没事的雁书哥哥,有手套挡着。”
下一秒,手被放下。
雁邻就这样保持着手心朝上的姿势,生怕动了被黎雁书察觉,并暗自庆幸那刺激的气味消散了。黎雁书没有留宿,捡了打火机揣进裤包,施舍般地看了她一眼,径直往外走,挺拔的背影慢慢消失。
呼——
雁邻瘫进了沙发。
余洁等黎雁书上了外面的车,才回来报备,“谢天谢地,终于走了。”
雁邻缓过劲笑了笑,小手握成拳,上楼睡觉,余洁拾起她被黎雁书摘下的手套,跟着上楼。纪管家接了通电话,拿了医药箱也上了楼,房间外,他把医药箱交给余洁,“先生说给小姐抹点烫伤药。”
余洁:“好。”
她接了医药箱,关门。
余洁回头,雁邻问纪管家送什么,她说医药箱,还说,“小姐,先生真是很关心你。”
雁邻听了心里甜甜的,她坐在床边,裙摆盛开,垂落出的左腿在空中轻晃,娇俏甜美,像童话里的公主。虽说她被禁锢,可不愁吃不愁穿,永远无忧无虑的待在城堡里,好像也是值得无数人羡慕的事了。
余洁晃了晃头,提着医药箱过去。
雁邻的手并没有烫着,可因着黎雁书这份关心,她愿意让余洁上药。
还贴了可爱的创可贴。
创可贴上是绿色的仙人掌,和她的指甲颜色很配,雁邻抬高了手臂,开心地欣赏着手上的色彩。余洁还是心有戚戚,边把拿出的东西放进去,边劝她,“小姐,还是把指甲油洗了吧,要是先生明天还来。”
“您还能像今晚这样躲过去吗?”余洁说,“不能一直戴着手套啊。”
也对哦。
雁邻其实也苦恼。
她宝贝似的把手藏在怀里,看向余洁,“好不容易留的,明天洗掉。”
“……行。”
愿意洗就行。
余洁收好医药箱,将她身上的衣服换了,关窗,关灯,最后带上门。
而黎雁书这边。
他挂了纪管家的电话,立刻有新电话进来,黎雁书捏了捏眉心,点了接通,陆明城的嗓门透过话筒在安静里尤为刺耳,“你在哪儿呢?”
“有事说事。”
“嘿,您别不耐烦。”陆明城说,“你家老头子的宝贝小儿子被抓了。”
黎雁书挑眉。
“人现在在西城公安局,听说被打惨了,鼻青脸肿的都看不清人形,你不来看看,笑话笑话。”陆明城边说边笑,好像和黎雁成有多大深仇大恨。黎雁书在听到亲弟弟被打,情绪并无波动,淡定挂了电话。
有新电话进来。
黎雁来。
他接完电话,降下隔板,对开车的杨遂道,“掉头,去西城公安局。”
西城公安局。
黎雁书下了车,解了颗纽扣。
他说明来意,被带到看押室,黎雁成吊儿郎当的坐在椅子上,确实如陆明城所说,鼻青脸肿的。黎雁书视线转向对面,随即诧异几分。
“黎雁成。”带他来的警官出声,“你哥来了,回去吧,下次不要冲动。”
黎雁成闻言跳了起来。
他刚做表情就疼得龇牙咧嘴,顿时瞪了眼对面的人,沈月玄听到声音也看向黎雁书,黎雁书朝他点头示意,之后向外走。黎雁成捂着脸利索跟上,步子扯大了差点扯到蛋,叽叽咕咕喊了几声疼。
黎雁书步伐极快。
将要出警察局时,看到一高大男子从外进来,步履匆匆,两人擦肩。
黎雁成回眸。
他扫了眼进去人的背影,回头跟黎雁书说,“哥,刚那人好熟悉啊。”
黎雁书理也不理他。
杨遂把车停过来,黎雁书径直上车,黎雁成像拉车门,发现拉不开,他朝车里看,指着门把,“哥,你怎么锁门了,我还没进去。”
车窗随他话升起。
接着,他闻到了车尾气。
黎雁成愣在原地,愤恨地踢了下空气,掏出手机给她妈打电话,刚摸出电话,警察局里出来两个人。他看到沈月玄,还消不掉心里的恶气,不过在场子里骚扰几个女学生,这人跟吃了炸药似的上来就打。
“喂!”
黎雁成恶狠狠喊。
沈月玄心里也有气,眉眼瞬间冷下,卷了衣袖就要上,他身旁的男人拦住了他,“沉住气。”
黎雁成看向男人。
挺熟悉的。
他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仇人相见哪怕是警局外面他也不怂,见沈月玄卷衣袖,他也卷,刚卷到另外一边,有辆车过来。黎雁来从车里下来,看到黎雁成那张滑稽的脸,没忍住笑了,笑了会才发现还有人。
“沈月白?”黎雁来疑惑。
沈月白也看到她,点头,“是我。好久不见。”
黎雁来没想到打架闹事的分别是两家的弟弟,她眼含歉意,沈月白拉住还在气头上的沈月玄,说,“今天的事多有得罪,改日登门拜访。”
话落,反方向离开。
黎雁来盯着他们背影看了好一会,继而转向黎雁成,“走吧,回家。”
“哦。”
黎雁成跟她上了车。
黎雁来启动车子,问,“雁书呢?”
黎雁成说起这,就没忍住一顿抱怨,“早走了,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捞了我就丢门口了。”
“胡说。”
黎雁来笑笑,是她央求的。
她想着沈月白来西城的事,估计,沈小姐和雁书的婚事该提上日程了。
雁邻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指尖上的浅绿,心情十分愉悦,余洁没想到她这么喜欢,暗自替她难过。雁邻没注意到她的神情,开口就问她。
“雁书哥哥来了吗?”
“没有。”
“那吃完饭再洗掉。”
雁邻下床,让余洁换好衣服,用过早餐后,花也看了,到了例行学钢琴的时候。谈怜的神情有几分沉重,弹出的琴音也抓不住轻重,错了好几个音调,雁邻摁住她的手,关切道,“谈老师,你心情不好吗?”
“……没。”
谈怜摇头,想到雁邻也是王老师教出来的学生,还是说了,“早上给王老师打电话,她咳嗽的厉害,话也说不清。后来是王老师的女儿接的电话,她说谢谢我的关心,犹豫了几秒说王老师的情况并不乐观。”
“并不乐观……”
谈怜道出实情,“骨癌晚期。”
雁邻对疾病没有界限,但看她沉重的表情,又是晚期,肯定病的很严重。王老师从四年前带她钢琴,从开始到精练,她都认认真真把关。
她心情也沉重了。
谈怜见她淡下去的神采,打起劲,“不过王老师肯定吉人自有天相。”
“……嗯!”
“我们继续学吧。”
雁邻点头,谈怜让位置给她,雁邻手指纤细,漂亮,五指灵动,白皙指尖跳跃在黑白琴键上,是极养眼的画面。谈怜侧立在钢琴边上,等她一曲弹完,由衷感叹,“弹的真好!你都可以当我老师了。”
对于雁邻来说。
谈怜还只是见了三面的老师,算是陌生人,被陌生人夸奖是值得高兴的事,雁邻羞红了脸,耳廓都红了。谈怜弯唇笑,看到她指甲上的浅绿,很衬肤色,她想起什么,刚想开口,余洁匆忙地跑了进来。
“小姐!”
余洁大喘气,“先生来了!”
雁邻有瞬间的呆滞,忙让余洁拿手套,余洁还算聪明,来通知她的时候就拿了,早知道就不该心软,应该在人吃完饭就洗掉的。谈怜听了她们的话,双眸亮了亮,克制住了,不着痕迹的整理衣角和裙摆。
黎雁书从门外进来,雁邻恰好来到客厅,两人视线撞上,他的视线停留在雁邻的黑色手套上。她今天的裙子不是公主裙,是粉紫色长裙,肩头露了大片,锁骨明晰,坠着条白色的珍珠链,乌发又长又卷。
唯独这黑色手套——
过于累赘。
黎雁书锐利的目光有如实质,雁邻强迫自己冷静,不能轻易露了怯。
“黎先生。”
谈怜娇声开口。
黎雁书分了眼神给她,毫无温度,甚至有些厌烦,谈怜攥紧的手心起了汗,自我介绍道,“黎先生,我是谈怜。是替王老师来教钢琴的。”
“结束了?”他问。
“嗯。”谈怜见他搭话,更加想多和他聊几句,“雁邻小姐弹得很好。”
“纪管家,送客。”
“……”
谈怜愣了愣,再去看黎雁书。
黎雁书眼里没有她,始终在雁邻身上,纪管家朝她示意,谈怜抓紧包带,羞怯的眼神看向黎雁书。她暗自庆幸王老师将这好差事给了自己,薪资高,学生乖巧,而且,还能接触到黎雁书这样完美的男人。
有钱有颜有能力。
如果——
纪管家说,“谈小姐,请。”
谈怜回神。
雁邻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最近怎么回事,雁书哥哥怎么总是会过来。
她后背沁出冷汗。
雁邻没有自乱阵脚,弯着眼朝黎雁书笑,颇有些讨好意味,正想借口有课要离开时,出门的谈怜去而复返。她见谈怜手在包里左掏右掏,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下一秒,谈怜从包里掏出一个透明小瓶子。
直接递给了她,“黎小姐,要是不想要指甲油了,用这个可以卸掉。”
雁邻刷地看向黎雁书。
后者双眸如冰。
作者有话要说:这下才是完了——
ps:想来我还是要提醒一下,下章有个情节比较特殊,但!是!是剧情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