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茂镇12

谢欢在旁边捡了根树枝,蹲下身体用树枝远远划拉那堆土,即使动作很轻但因为那座坟上面盖的土不深,很快一件衣服的边角就露出来了。

谢欢稍微用力将那件衣服抻出来。

年头已久,原本颜色被灰土染上。只能通过样式发现是一件老式男士衬衫。

“这件衣服我看着怎么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冯曼在脑海里回想。

“这件衬衫样式和郝义翰那张二寸照片上的上衣很像。”谢欢说,“所以这里肯定是郝义翰的坟。村里的其他人应该没有这样的衣服。”

“领口和袖口处有血迹。”闻昼明蹲下来,在谢欢身边。

闻言其他人也都认真观察衣服,虽然灰土很多,但仔细辨认仍旧可以看出衣服上的暗红血迹,胸口领口处有一大片,胳膊上是一条条的,而腹部是滑下来的那种血迹。

这么多流血的痕迹让人看起来触目惊心。

汤磊目瞪口呆,“怎么会这么多血?难道生病吐的吗?也不太可能啊。”

“不会是病死那么简单。曾大叔之前提到时的神色有异样。”谢欢看向衬衫,眉头忍不住微皱。

“我也这么认为。”闻昼明赞同谢欢的想法,“从血迹来看,倒像是被活生生打到失血过多死亡的。”

田萍震惊倒吸一口气,弱弱的问:“真的被打死的吗?好可怕。”她以前生活环境都很质朴,这种死法真的让她感到害怕。

郝义翰死得很凄惨。

闻昼明站起身,他个高远望一眼就看见了在一块岩石后面还有个小坟包,“那里还埋了一个人。”

闻言众人朝他所说的地方看过去。

大块高耸的岩石后面露出一个同样很简陋甚至有些潦草的小土堆。

这时头顶上的树传来颤动,本就枯黄的树叶不堪动静纷纷飘落,垂到他们的身上。还有拍打某种东西的声音。

谢欢抬起头望向树枝,因为叶子不多,很好发现。是方昊。

方昊坐在一根略粗的树枝上,两条小短腿垂在空中自在晃荡。他一手拄着枝叉,另一只手拍打一直陪伴他的皮球,皮球在树枝上惊险的弹跳,差一点就要偏离轨落却又成功生存。

他沉默不语,侧头一直低低地看着右手里的皮球,秋风吹来扬起他的头发。

谢欢觉得方昊手里的皮球好像有哪里不对,这种橡胶质地的皮球应当是很有弹性。但他手里的球在受到压力变扁的形状并不是平润的圆弧形,反而隐约有两处菱角。

像是察觉有人正在看他,方昊停下拍球的动作,朝下面看过来,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显得比较低落,“看我干什么?”

冯曼见他此刻状态觉得会比较好说话,她试探性开口问道:“方昊,你知道这两个坟都是谁的吗?”

“看不出来我脚底下这座坟是我自己的吗?”可能因为在他的所死之地,方昊显得兴致缺缺,“至于那个我哪里记得。”

“你们赶快找我的死因才对,找不到我就把你们全部摔到悬崖上。”即使是谈到这里,他也并没有很激动的情绪。

说完他一跃而下,将小皮球揣在怀里,一个人朝山顶上走去,坐在一块平坦大石头上,呆呆地望着村子。

场景让人看着竟心生难过。

众人沉默一会儿,但终究任务很重要。

“郝义翰的坟也就算了,毕竟村里人都认为他品德不行,不愿意给他弄个好点的。方昊的坟怎么也会这样?”陆周提出疑惑。

“是啊,”冯曼也觉得不对,“刚才那位陈言鸣老师话里话外不是很喜欢方昊这个学生吗?”

“是不是陈老师不知道方昊埋在这里?”田萍犹豫着说。

“那么怀念那么抱歉的学生,却连墓地在哪里都不知道?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来看过一眼吗?”汤磊一脸不屑。

“他知道山上有野菜,却不知道山上有他口中疼爱学生的墓?陈言鸣这人好虚伪。”冯曼露出嫌恶的神情。

“我们多注意一下陈言鸣。”谢欢说道。

几人在山上没待太久,很快就下山了。将近下午三四点,是日头温暖的时候。有的老人搬出小板凳坐在门口惬意的晒太阳。

经过槐树下,木凳椅上坐着好几位闲来无事聊天的老人。倒不是以前见过的那几位,换了新的一批人。

可能是因为他们前几天怼过人的原因,这几位看到他们只是懒懒的抬眼,并不理会。

人有时候还是得厚脸皮才行。

谢欢深谙这个人生道理,她自来熟在一旁的椅子坐下,问道:“婶子我们刚才去山上看见一座坟,老惨了,就是一小堆土。听说埋的是这村里学校以前老师。”

体态宽胖的婶子离她最近,听到她说话也只是若有若无嗯了一声,依旧主要和身边人说话。

见状,谢欢深深叹气,感慨道:“这老师城里的,文化水平高学历好,居然会来大茂镇教学生,真是个不错的老师啊。”

闻昼明眼底浮现出笑意。

“你个外地人懂什么!”听到这话,胖婶子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别瞎说。”

“我怎么瞎说了?”谢欢无辜眨着桃花眼,“人家郝老师不但教书,还是村支书,是过来扶贫教育的。”

胖婶子一脸无语,看不惯谢欢说郝义翰好,“你知道什么?!谁要他郝义翰了,是他自己巴巴过来的。来了几个月一点用没有。”

她气不过又多说了些,“天天强调学习重要,还上辍学孩子家里让重新上学。哪有那么重要,我儿子初中没毕业照样有工作!扶贫?也没见他给我们发多少钱。”

她重重冷哼一声,很是不屑。

她身边裹着厚棉袄的婶子忍不住加入吐槽,“事办的不怎么样就算了,连人品也不行。呸,死色狼一个!”

厚棉袄婶子狠狠吐了口唾沫。

“那郝老师怎么死的啊?见他坟感觉挺凄凉的。”谢欢问出最想知道的问题。

“能是怎么死的?”厚棉袄婶子提到这儿话音不知不觉虚了起来,显得底气不足,撇过去回避他们的目光,“亏心事做多老天爷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