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朱一碗鸡汤喂完,又去打了一碗,阙玉看着她忙活的背影,心中不禁有些怨念。
这一觉睡的,叫他琢磨过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按理来讲,女孩子看的小故事,应该主要瞧里头同样的女孩子,模仿和学习也该是那方面的,就像他本能的倾向男子,极力吸收人家的经验。
但是玄朱很奇特,眼里容下的都是男人,或者说强势的一方。
如果是女子和狐妖,女子厉害的,站主导位置,她便效仿女子,如果是男方强势,她就效仿男子,而且来者不拒,无论男女,男男,女男,只要是强横的那方,她都学。
他几乎清晰的感觉到按照上面来了一圈,这还不要命啊。
我就是想要自由不被压在镇邪塔下而已,差点没死在她手里,可太难了。
阙玉抓紧了床单,扯到胳膊上的伤,疼的又是一抽。
他那晚手想反抗来着,一下就被玄朱扭到背后,他没有防备,这条手臂现在还在发胀,高举不起来。
昨天早上他实在太困,急着睡,玄朱只简单给他擦了擦身子,没有处理过这些,今儿吃了饭,开始认真给他检查伤口。
他本来有些犹豫,但玄朱眼神已经恢复清明,没了那天那种中邪一样的感觉。
事后他发现的,玄朱的眸里黑幽黑幽的,和平时的清澈干净完全不一样,就像装了很多东西似的,叫他完全不敢吭声,她要怎样就怎样。
好在玄朱慢慢收敛了那种神色,沉稳冷静的收拾好他才去定心打坐。
既然已经没事了,他自己又动不了,也确实疼,便让她拿着药膏过来。
前天在她的领域里,什么都瞧不见,她自己应该也是吧,完全就是抓瞎的行为,所以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有多严重,今儿面上隐隐有些愧疚。
擦药膏的时候动作看着很是小心翼翼,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伤抹了一半,忽而低头惭愧道:“对不起,我前天……”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占有他,让他彻底跑不了,这个想法过于强烈,掩盖了其它的,导致她犯下这样的错误。
“我以后不会了。”
她已经占有了他,所以不会再有下次,不,下次不会这么没有分寸。
阙玉长长舒了一口气。
还知道道歉,看来也晓得自己那天有多过分了。
“我会对你负责的。”
???
都没有到最后,负什么责?
他很快想到,虽然没到最后,但是过程一个没跑,而且他可是全身都被她看光,一处没剩的。
换了女孩子就是要负责,没道理他是个男的,被人啃了咬了,像个任人宰割的羔羊一样被摁倒,丢脸的雌伏就不是事了。
所以也是要负责的。
单纯的玄朱怕还以为已经到最后了吧。
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看来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不用再继续遭受痛苦了,还能达到目的,让她舍不得送自己去镇邪塔。
“人都是你的了,你不负责谁负责。”阙玉十分配合。
这样也好,算是给她一个后悔的机会,万一哪天她遇到更好的人,想反悔,他可以告诉她。
放心大胆的去吧,咱俩没到最后。
玄朱蓦地抬眼看了他一下。
她的眼神过于纯净,像一汪浅海,一眼望到底,太纯洁,叫他有一丝丝的心虚。
但他很快理直气壮的想,他说的也没错,都对他做到这种程度了,叫他怎么找别人?
如果她那边没有瞧上的对象的话,估计他会和她一辈子。
想想一辈子有吃有喝有小船住,还是挺好的,比他一个人乐呵。
他当年在太清宗,所有人都明里暗里逼着他走,他与其说是自己走的,不如说是待不下去,可笑的是他去了妖界,那些人反而又想阻拦他。
不过他最后还是离开投奔了妖界,去找了自己母亲一族,以为所有九尾狐都像母亲一样,至少不会排斥他,结果他得到的结果是一样的。
背叛妖界的尊者生下的小孩,母亲是个叛徒,小孩子也是,太清宗养了他这么久,说跑就跑,没良心。
他那时没有想到,原来妖界也容不下他,所以他又跑去了极寒之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反而因为身份备受尊重。
真是好笑,他有父亲的血脉,在太清宗不受重视,在妖界亦是,居然在别处发光发亮了。
但这里太过残酷,他每天睁开眼,看到的都是杀戮,随便扫一眼,便能瞧见有人打劫,买卖俊美的男女和妖族魔族,在这里任何人和物件都是标上价码的。
随便杀死一个人,就能在天下壁里换来很多酬金,他们都是各界通缉的人。
他在这里没有归宿感,独来独往,想去哪去哪,自由是自由,但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就像知道这里不是他的家,修真界不是,妖界也不是,他没有家,四海为家。
也是奇了怪了,他在玄朱的小船上感受到了不一样的。
有人关心他,有人给他做饭,一觉醒来看到的不是杀戮,是玄朱白色的背影。
玄朱不杀好人,还会阻止旁人滥杀无辜,如果叫她碰到的话。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对待这个世界,先从自己身边的人开始影响,然后慢慢是别人。
她是个很厉害、真正正派清廉的修士,有强大的实力,却不滥用,不说大话,不好面子,能低头,也能抬头。
果然还是正义的小伙伴更合他意。
以前总是想不通,为什么一千年过去,他还是融不入极寒之地,到了玄朱的小船上,见了她的做派之后才明白过来。
原来是因为他内心的那点小小善良在挣扎,最后一丝人性极力反对他彻底沉沦。
他还保持了一些原来在太清宗时得到的教养,从他爹身上摄取到的,还有他娘,所以无法做到和其他人一样,滥杀无辜,也看不惯,因此没将这里当做老巢。
天下很大,他觅遍四海也没寻到属于自己的家。
阙玉忽而瞅了瞅玄朱。
以后也许可以落地生根了。
鸟飞的太久,叶子飘太远是会想安定下来的。
他也是,以前只是没找到合适的地方而已,现在他感觉自己寻到了。
他突然想起蒲公英,蒲公英的种子会随着风飞啊飞,越过高山和流水,极力挑一个土地肥沃,雨水充足的妙处,‘吧唧’落下发芽成长。
他感觉自己就是蒲公英,要在玄朱的小船上安窝了。
难怪上次司空鹤进来他还有些不爽,将他使唤出去。
因为他不喜欢自己的地方被外人霸占,司空鹤一走,他自己用余留下的法力球将船内所有他的气息和痕迹都清除了,还到处跑了几圈,沾染上自己的才能舒舒服服躺下。
这么想来其实玄朱提升一寸方船的防护是好事,防御越强,他在里面越安全,当然如果没有速度的话会更好。
阙玉想起这个还有些怨言,玄朱那个死心眼的,非要把他送去太清宗镇压,他明明没什么毛病,是他爹有问题,对他不了解就妄下决定,一直觉得他走上歪路,其实他没有。
他还保持了本心。
说起来现下他都是她的人了,镇邪塔下那么阴暗,她还舍得送他去吗?
阙玉心里又开始活跃起来,看来他吃吃喝喝养老的小日子要到了。
伤养好后又是一条好汉。
至于那事,等他恢复法力之后再说,到时候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把她对他做的那些,统统反过来对她做,让她也尝尝看,她当时有多狠。
差点没弄死他。
他还记得一个细节,玄朱自己修为完好,可以几天甚至几个月不呼吸,能自闭五感,他不行啊,当时法力球还被她揪掉,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被她吻了很长时间,差点因此闭气过去。
这事可不止一起,全靠他心大忘记了一些,不然现在仇才大呢。
阙玉望着给他全身擦过一遍,又用一套干净里衣裹着他的玄朱,笑容逐渐阴险。
等着吧,迟早小爷会雄起的,彼时封了她的修为,看他俩谁命长。
衣裳换好,玄朱便轻轻地抱起他,将他搁在床上,给他掖了被子问:“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有想吃的吗?”
阙玉挑了挑眉,在心里默默对比了一下之前和现在,发现玄朱果然说话算话,对他好了许多。
以前只给他吃的喝的,他不受伤不会接近他,包扎还是抹药都没有现在耐心。
吃过饭后居然还问他有没有想吃的,这不就是饭后点心吗?
做糕点很麻烦的,玄朱以前试过,结果没成功,后来就不肯再动手了。
这是又准备尝试了?
阙玉想起原先看的菜谱,“要桃花糕,雪花酥。”
这两样是最复杂的,如果她愿意的话,说明真的不一样了,绝对比以前上心。
“好。”
玄朱没有拒绝,带着他进紫府空间,没让他做别的,就躺在摇椅里看着,她动手摘桃花,还取了两颗清甜的果子给他。
回来时也是她在厨房,他在甲板上悠闲悠闲的晒太阳,日子和气氛奇迹一样,又回到了从前,好像又不一样了,比以前更好?
上午时分,阙玉缩在摇椅里,边啃不大的小果子,边心说不枉费他费劲巴拉爬床,还被整的这么惨。
付出是有回报的,他已经‘成功’了,暂时是玄朱的正宫,玄朱会对他负责的。
她这个态度,肯定是对待道侣的。
他当初的猜测没有错,当道侣比原来对他的那种好还要好很多。
其实原来那样他就满足了,当然更多只会更好,他不嫌少。
阙玉望着玄朱带了围裙的白色身影,怔怔的发呆。
感觉玄朱好像会发光一样,在太阳下散发着光芒,在月光下也是。
他想了想,将手里一颗只咬了几口的果子搁在一旁的桌子上,脖间后来又给他填上的法力球一亮,已经变成了一只雪白的狐狸模样。
狐狸带着伤,一瘸一拐的朝玄朱走去。
玄朱倒米的动作忽而一顿,阙玉那边刚起变化,她其实就发现了,好奇他想干什么,没有阻止罢了。
她瞧见他迈着歪歪扭扭的步伐到了她身边,似乎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就那么蹲坐着,直起上半身,伸出一只爪爪拉了拉她的衣摆示意她。
玄朱搁下砧板上的活,简单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粉末,弯腰将他抱起来,搁在肩头上。
阙玉自己艰难的挪了挪位置,走到她颈部附近,奶肚子往她后脑勺上一抵,抱着她看她做吃食。